路明非还是没忍住,扶着身旁的一棵树哇哇吐。
好容易吐干净了,连晚上喝的水都一滴不剩地吐了出来,他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面前好像有个白花花的东西。
他走过去,捡起来一看,一段手臂,人类的手臂。
断口处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一根突出的骨骼。
他再也受不了了,他扔掉了那根手臂,哇哇大叫着向山下跑去。
他感到自己的头脑嗡嗡的,听不清任何周边的声音。
不知跑了多久,他隐约间感受到一个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似是想要告诉他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他抬起头,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绅士——是昂热校长,整个世界此刻似乎只剩下了他和校长,他能听到校长在安慰他,在鼓励他。
校长最后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面有一对兄弟,他们从小生活在青铜王座之上,接受着一个国家子民的朝拜。
哥哥年长一些,负责处理整个国家的事务,弟弟年幼一些,深锁在青铜宫殿的深处学习哥哥的一举一动。
他们好像永远不会长大一般,哥哥和弟弟始终保持着当年的面容,维持着永恒的统治——
直到长江决堤,水灌白帝陵那天,50个被他们赐予了力量的卫士杀到了宫中,当着哥哥的面刺死了弟弟,哥哥一怒之下化作了参天的巨龙爆发出毁灭般的力量,瞬间融化了一座山脉,杀死了所有入侵的卫士,山脉中的铜元素化为了青铜的牢笼,生生世世囚禁着 50个背叛者的亡灵...
而哥哥也在做完这些之后咽了气。
校长问他知不知道故事里的弟弟是谁,路明非摇摇头,校长遥遥一指,远处诺顿馆冲天的火光就是那个弟弟寻找哥哥的怒火。
他交给了路明非一把巴雷特狙击枪和一枚红色的号称「贤者之石」的子弹,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他告诉路明非,你一直以来都是我最信任的学生,不必自卑,你只是把内心的狮子关在了青铜牢狱之中。
路明非愣愣地举起了巴雷特狙击枪,他为数不多的天赋可能就集中在枪械上,选修了魔动机械学的他一直以来便是课上最优秀的狙击手,世界上最顶级的狙击手可以做到在 3500米开外击毙敌人,而他的视距则是 5000米。
他透过目镜看到一个浑身冒着岩浆的火人慢慢逼近了楚子航,一步一顿,楚子航似是失去了反抗能力一般停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已经失去了李乔,失去了凯撒,失去了学生会的同学,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他看到那个火人似是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站在楚子航身前。
脑海里盘旋着的是校长温热的手掌在他肩膀留下的触感,以及那句,你一向是我最信任的学生。
他扣动了扳机。
突然,无声的世界似乎破碎了,他听到地底下传来滔天的怒吼,愤怒,悲伤,痛苦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像是一杯浑浊的酒液,狠狠地灌在了他的头顶。
他突然清醒了,刚刚,他居然,杀人(龙)了。
路明非眼前,学院广场上的一口井里喷射出惊人温度的岩浆,那个悲伤的声音似乎是在喊,弟弟?康斯坦丁?
他抬头向着岩浆的方向望去,从里面飞出了一个赤身裸体的人。
路明非看着他的脸,愣住了,那是一张熟悉的,胡子拉碴的平时还有点贱贱的脸。
“明明,你这样打不行的。”
“明明我教你,在美国遇到警察,一定要举起双手,一定要快。”
“明明,甭担心,毕业了有你唐哥罩着你。”
“明明...”
路明非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眼前的人竟然是——
他磕磕巴巴地张嘴道:“老,老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