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资深的恐高症患者,林小烦的这个病情并没有因为穿越而有所好转,反倒有进一步加重的迹象。马车在山路上走着,而此时的林小烦,蓦然间无比紧张。他害怕极了,腿肚子直打哆嗦,双手紧紧攥住阑干,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会影响到驭者大师赵别离的任一举动。
这可不成!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属下面前太过丢脸,于是林小烦闭上眼睛,不看前方,施展起分心大法,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背诵起诗词。此时林小烦脑海中随机浮现出一首词,是稼轩的《贺新郎》,但他太紧张了,背得有些颠三倒四,后来还私自改动了词中的好几个字,以调侃自己,缓解恐惧的情绪:
甚矣吾怕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问何物能令公喜?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知我者,二三子!一尊搔首车辕里,想稼轩豪情万丈,何等风味。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怂耳!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林小烦不必再依赖稼轩词分散注意力,他感到山路的坡度平缓许多,马车也变慢了。他张开眼睛,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驿站。
尽管此时已是后半夜,但驿站内依旧灯火通明。毛竹、芦苇和石块筑成一道长长的篱笆,围着一个很大的院子,西边是一排马厩,北边坐落着一幢宽敞的茅舍,屋顶上插着一面幡旗。茅舍外,小桥旁,竟然还有几位旅者在吃宵夜、纳晚凉。
赵别离驾着马车,穿过门楼,缓缓进入驿站。
一个驿卒慢吞吞迎上前来,懒洋洋地说道:“客官,住店还是用饭?换马匹还是换铁匣?”
赵别离道:“不住店也不用饭,只换澎鱼铁匣,我们还要赶路,越快越好!”
驿卒打了一个哈欠,回道:“好。客官请随我来。”说着,他牵起缰绳,将马车向后院引去。
林小烦的恐惧虽然已缓和许多,但因为刚才肾上腺素的飙升,搞得他现在情绪还很兴奋,所以免不了就会话多一些。他问驿卒道:“我说伙计啊,铜山邑离此地还有多远?”
驿卒道:“公子问的是哪条路?东山的路还是西谷的路?”
林小烦道:“东山的路。”
驿卒道:“八十里。”
林小烦又问:“那西谷的路呢?”
驿卒道:“八十里。”
林小烦愣了一下,皱着眉头道:“那从此地到铜山邑要花多少个时辰?”
驿卒道:“公子问的是东山的路还是西谷的路?”
林小烦道:“东山的路。”
驿卒道:“四个时辰。”
林小烦又问:“那西谷的路呢?”
驿卒道:“四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