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刑代也跟着出席了。
气氛从一落千丈到直上云霄的反转,是可遇不可求的人生快活,也让她跟着愉悦了不少,几盏佳酿下肚后。
落枕片刻的刑代,迟迟未眠,看着眼前还在伏案的禾一,又在草纸上写写画画,他在专注地思考驼鹿人移民猩石的问题。
“你……你杀害了我的兄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时常还会回想起那些逝去的时光,小时候比长大快乐得多……但我又不恨你,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啊,只不过这种问题,应该要你想说的时候,才作数吧。”
“呵,你多大了,看起来比我还小吧,有些时候,我却感觉面前的你,像是一个暮年之人一样。”
“多大?好久没算,不重要吧,对于我,至少是这样的。”
“算了,我说说吧,不知以后会怎样,就怕再也没机会说了,我父亲,刑迟,前任猩戎族长,三年前……兄长……”
猩戎氏族,同后鸦一样,都有独特的家族传承之力,能容下家族之力的,就会是下一任领袖。
刑座只是一个幌子,真正能继承猩戎之力的,是刑刁。
刑刁生性急躁,与其父辈争执不断,猩戎老一代合议之后,认为传承人选还不够火候,要让刑刁长大一些,成熟一些之后,再作决定。
这件事情,在刑代父亲一次醉酒之后,告诉了刑代,她不小心说漏了嘴,传到刑刁耳中时。
他勃然大怒,明明已经到了继承的年纪,却还是像个“龟孙”一样,所有人都能管着他,都要管他,他已经受够了。
他就联合了亲哥刑座,请求他帮助自己,开出的条件,则是许诺继承猩戎之力后,族长之位让与刑座。
他们二人背地里设了一个局,把刑迟骗了过去,用了一种秘术,从刑迟身上强行剥离了猩戎之力。
但由于这种猩戎之力中充斥了太多怨念,就发生了畸变,刑刁差点因此死去。
还是他父亲和爷爷连忙赶了过来,想要制止一切,却被这股畸变的猩戎之力给一同“嫁接”到了体内。
后来,刑代听一些族内长者说,刑刁这是成了“嫁接尸猿”,灾祸的象征,这种畸变体,会逐渐成长,禾一与其对战时,他大概只成长了一半。
但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体内会开始产生其他人的思想,久而久之,这些思想互相博弈,让人混乱,迷失自己,从而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最终导致各种人祸,届时,由于其强大的实力,就很难再控制了。
几百年前,在猩戎族内也出现过一次,差点导致灭族,还好那人自己发癫的时候掉下了崖壁,摔了个稀巴烂,才及时止住。
这一次,这些族内长者也同样建议,早点对刑刁采取防范,防止他祸祸猩戎。
猩戎一族的确开始了行动,他们失去了族内的一二把手,刑刁又成了祸患,随时有发癫的风险,想要多观察他一段时间。
他们扶持族内评价较好的刑座上位,没承想,却正中了座刁二人的下怀。
等刑座上位之后,他很快就露出了獠牙,座刁二人本就是亲兄弟,性格相差无几,只是刑座更能藏而已,他也希望他们俩兄弟能全权掌握猩戎一族的全部。
就开始打压族内的老一辈,尤其是那些对刑刁有意见之人,成了最早受苦的一批。
过了大概一年,族里就肃清老一辈,很多稚嫩之人开始掌事,刑代也被推到了上位,他们大多是瞎搞胡来,导致猩戎一族迎来了最大的危机。
镇里民怨鼎沸,岌岌可危。
文甲最先听到了风声,行动也非常迅速和果断,他们开始图谋猩戎,座刁抵抗过几次,却接连失败,才开始对其送钱求安稳,连连摇尾巴,还把自己脖子上的“狗链子”都送到了敌人手中……
猩戎的覆灭,其实是可预料的,刑代原以为完成这一切的会是文甲。
没想到,上天还给了她选择的机会,文甲已经被她的两位兄长,喂地很是贪婪,不彻底吸干猩戎的血,是不会知足的。
禾一却正好相反,她不知道这半路杀出的青年究竟是什么目的,但她从他的言行举止中,似乎读不到一点他要“吸血”的念头。
他好像真的想要经营猩石,就像她的父亲曾经为了家族所做过的那些事情。
她在今天,会给禾一说这么多,她早已观察了他不少日子。
她又压低了声音,喃喃自语:“父亲,我好想您……”
禾一还是听见了,他的家人永远是他的所有,他竟也跟着无声地感伤了一句:“我也想他了……”
刑代半懂了他的唇语,好奇地问:“你父亲呢?”
“被杀了……”禾一只回,就沉默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