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礼的兵马将大部分百姓从长安城解救出去。
往日偌大的长安城,如今竟成了一座空城。
陈云之手下人来报:“殿下,京兆尹崔光远与监军边令诚皆已递上归降书。”
陈云之怒斥:“这小娘养的东西,早知他没有那般好心。”
“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边令诚的归降意料之中,李倓继续问道:“安禄山的兵马可有攻向长安?”
手下人也觉着奇怪:“并未,眼下还在潼关按兵不动。”
陈云之疑惑:“殿下,如今长安城唾手可得,安贼为何不攻入?”
“他与陛下多载情谊,即便再野心勃勃,也不愿昔日的君主如此难堪。”
“这算是仁慈?”
李倓拍了拍他的肩道:“长安即已去,我们也西行跟上吧。”
距长安四十里外,乃是咸阳的望贤宫,逃亡一行人在此做简单歇息。
杨国忠看着偌大的望贤宫竟无一人出来相迎。
“咸阳县令何在?可知道陛下已经在外等候,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杨国忠吼得大声,只可惜无人回应。
半盏茶功夫,派去的人回应。
“主子,这里头没有一个人。”
陛下有些头疼病发作扶着轿子坐下:“力士,去要碗茶。”
昔日那位尊贵的君主眼下却连一口热茶都无人奉上。
高内侍奉上茶,催促道:“杨相,眼下天黑了,若无人接应,我们先入住进去再做打算。”
好在这里的茶水都足够,只可惜没有吃食。
这兵荒马乱的日子,去哪里能找到吃食呢?
这兵荒马乱的日子,怎么可以没有吃食呢?
李俶从市集上买了几个胡饼,那些曾经百姓们充饥的吃食,眼下却不是人人都能吃上的。
“祖父,慢些吃。”
昔日的陛下抱着几只胡饼胡乱啃起来,说是味道比得上昔日的“浑羊殁忽”。
只是李亨站在一旁,早已饿的头脑发昏。
回到屋里,本就是杂乱无章,因是仓皇而逃,没带几个随从,只有张良娣侍候在旁。
“殿下,建宁王殿下回来了。”
李亨似乎快忘了自己这个儿子,倒是张良娣关心备至。
“倓儿倒是省心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已经能为殿下与陛下分忧了。”
李亨这心思不难捉摸,眉头一簇说道:“若真省心,便不会这般……”
“阿耶,我回来了!”
风尘仆仆而归,满脸晒得土黑,却难掩那股子少年英气。
“还知道回来?”李亨虽最少那么说,但还是速速扫了一眼,并未缺胳膊缺腿,“你可知你长兄多担心你?”
“让父兄担忧是儿的错。”李倓说着令陈云之将东西呈上,“阿耶,这是沿路百姓赠与我的糙米,可解眼下困境。”
“糙米?”李亨凑过去,似是有些怀疑,这东西能吃?
往日里这些长安城的百姓都看不上。
张良娣劝道:“眼下这节骨眼糙米可是宝贝,好在是我们倓儿受得百姓爱戴。”
虽是夸他的话,却不怎么让李亨舒服。
李亨得了糙米没敢第一个尝,自然先是给陛下送去。
见着了百姓送来的糙米,陛下的眼眶愈发红了,将糙米分给皇子大臣。
他未曾想过抛弃的子民仍然没有忘记他这个君王,仍然对他如此。
“倓儿,去拿些钱筹给我的那些子民。”
“是,祖父。”
他想了片刻又说道:“罢了,倓儿扶我一同去见那些百姓去。”
陛下一身狼狈却顾不上整理,内心感动至极将钱财一个个亲手递到他们的手上。
“陛下圣恩。”百姓们低着头,有的流着泪。
却不曾想过昔日那个华清池享乐洒脱的陛下,今日却落魄得像个乞丐。
可战争注定生灵涂炭。
西行的一路,十四娘带着几个孩子尤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