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这……这是哪里?』他虚弱的声音传来，搭在黑影身上的手臂也滑了下去。

『不用担心，会没事的。』黑影扭头对他说。

『你……会走吗?』他问。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没时间了，【祂们】要来了……』黑影把他放下。

『别……别走！』带血的手臂在空中挥舞。

『我不会走。』黑影跪下抱住了他。

『听见了吗？□□□？』

『嗯，我听见了，□□□——』

『——你的心跳、体温、呼吸，即使我的感官没了，我依然感受到了。』

『用我的身体传达给你，再也不分离，永远在一起。』黑影微笑。

『……你说的对，我们不会分开。』他喃喃道。

『……』

『我们不会分开……』他抱了回去。

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长了回来。

——『我会找到你，我会照顾你。』

脑海中的声音传来。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撕裂，连死亡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他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朝着远处的地方，似乎想起了什么。

『莉莉丝!』

两人跪在地上，就这么抱着，像是要把对方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一柄长枪突破云端，带着神圣的光辉洞穿了两人。

他们还是抱在一起，只是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第一章：情感障碍

“你是说……你会经常做那个恶梦?”心理医生坐在叶青诚对面，问道。

“是的，最近越来越频繁了。”叶青诚说。

“你能再复述一下吗?”

“是，在梦里，我杀死了我至亲的人，”叶青诚说，“我在做那个梦时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我……怎么说呢，在梦境的视角中，发生了‘那种事’，我却感受不到一点悲伤。”

“嗯……”医生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然后抬起头，“你的事情我听说过，你不可能是凶手，只是事件的冲击力太大，让你自动带入了凶手的视角而已，你不必感到自责。这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人在面对巨大的冲击时会大脑会自动进入一种‘情感障碍’状态，这时你不会感到悲伤，到后面逐渐接受事实之后才会逐渐恢复情感，这是一种正常现象。”

“……”叶青诚沉默，医生不知道的是叶青诚的“情感障碍”已经持续将近十年了。

“回去之后，好好吃药，不要想那么……”

“医生，你说……”，叶青诚低头摆弄着手指，“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特别的好事，反而还……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啊?”医生不解。

“或者说，【人类】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即使这个宇宙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人类，宇宙的运动也不会有任何改变，那人类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的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医生汗流浃背，她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18岁的少年口中说出来的。

“同学?”

“如果人类都是没有意义的……没有意义的东西，为什么会存在于世界上……”

“同学……”

“那我……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我真的有必要存在吗……”

“同学！”医生被吓得大吼。

叶青诚终于停下了碎碎念，抬头看着医生。

“同学，我们的时间到了……”

叶青诚的嘴半张着，微微颤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医生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换上笑容：“如果你还有问题，可以咨询我们，我们的电话是……”

叶青诚走出门，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样?”，一个大叔走来。

“啊，林叔，没事，还是说是‘情感障碍’，叫多吃药。”

“没关系的青诚，你会好起来的。”林叔说。

“无所谓了，又不是完全情感障碍，只是有时候会有点麻烦而已。”叶青诚笑着说。

“回店里吧，要开门了。”

“哦。”

“马上要高考了，好好复习。”

“知道了。”

——

『我叫叶青诚，我的一生充满了灾厄』

『世界上所有的好事都与我无缘，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嗯?”

叶青诚揉着眼睛从收银台上醒来，眼前站着一位40来岁的大叔。

他冒着冷汗，他又做那个噩梦了。

两人沉默着对视。

“……我没睡。”

“嗯，你只是在复习而已，我懂，但你能不能先帮客人结账再继续?”

大叔身后站着尴尬的客人。

叶青诚挠挠后脑勺开始一件一件地刷商品。

叶青诚，18岁，高中三年级，没有任何突出的优点，成绩平平无奇，人畜无害。

他毫无特点，就像人群中的小透明，假如他所在的世界是一本漫画，他就是属于把他放在一群人中都看不出谁是主角的那种，朋友很多，但真正的交心朋友没几个。

会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兴奋地打完游戏后大呼一声：“好！”，但没有回应的寂静之后他又会一个人看着屏幕发呆，思考自己要干嘛。

孤独是他的常态，但他也不介意。

“笨蛋老哥又在干嘛?！”

“啪”地一声，报纸敲在头上的声音将他的思维拉了回来。

林天音，林叔的亲生女儿，高中二年级，成绩很优秀，但林叔从不会拿她向叶青诚比较，两人都是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