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听到这里,收回了经过我的视线,看着我说:“他的车?然后呢?”我很喜欢杨先生的南方口音,他的声音很磁性很好听。“然后,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有点悲伤,你想听吗?”我问杨先生:“因为这个故事,我和骆先生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杨先生先是放下了抱着的双臂,接着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整个人向我这边靠了靠,显然,他不想别人听到更多的细节,毕竟车厢里这样狭小的空间,两个人的对话很容易被其他人听到。
我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是他的妻子,100天前,过世了,他在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差不多刚好100天。”我没有停下来,接着说:“骆先生在宁边最好的医院的ICU守了他的妻子也是差不多100天,那些日子,妻子起起伏伏的病情和每天上万块的开支,让他瞬间成长。即使医生已经宣告脑死亡之后,他为了妻子的家人能够平静接受,甚至多坚持了一个月。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捉襟见肘。”我讲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注意到了杨先生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使劲地抿着嘴唇,似乎欲言又止,我接着说了下去:“那天是我们第一天认识,他却讲出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我曾经问过骆先生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讲如此私密的故事,骆先生说,可能觉得我是良善之人,不自觉的想说说心里话。”说到这,我自己也觉得可能说的太多了,下意识的去寻找杨先生的目光,他若有所思,看着窗外,眼神里却透出一种感同身受,甚至呼吸都比之前快了一些。
我问杨先生:“你怎么啦?”他回过神:“哦,没什么,说下去吧。”
我便继续说了下去:“还有一个下午,你知道人都有执念吧,我曾经对一个人怀有很深的执念,上初二的时候,有个男孩子,白白净净,学习很好,我暗恋人家一直到上大学。”说到这里,我禁不住笑了起来,很难得,看到杨先生微翘的嘴角,他虽然没有看着我,但非常细致在听我讲的故事。我继续说了下去:“特别巧,大学毕业后空窗的时候,很巧联络到这个男孩子,也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来分开了,哦,他也在TB工作,而且目前办公楼就在我家小区门口。于是骆先生帮了我一个忙,用内部HR管理系统找到他的电话,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并且开了免提,就这样,执念破了。我可以毫无挂碍地从这个男孩子的办公室门前经过并回到家。”
“骆先生对你是真的很好啊,莫卡卡”杨先生很认真的对我说。“是,雅集的几场活动他都有参与,而且他一直在建议把雅集做成超级公开课的形式,可以邀请更多的专家教授讲学,还可以推广会员制等等。”我说起雅集就停不下来,杨先生时不时喝一小口水,始终没有正视过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