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突发状况使得在场所有人都懵了，永州太守似乎也是如此，他的影子笼罩至河水中，背对着所有人，无人看清他的脸。

他目光呆滞，嘴角噙笑，俯身看着河水，一动不动。

太子殿下——

尊贵的太子殿下，你第一次离开金陵，必然不知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

你可知你这样认真地调查，会有多少人因你丧命？

你跳入下官为你设计的圈套，落水前有没有后悔非要来这里？

下官怎敢在你眼皮子底下派人修坝？那些只是愚昧村民的自发行为，和下官没关系。

殿下，待洪水褪去，下官会命人好好修坝，以迎接朝中可能会来此的官员，理由下官已想好，只是简单地做洪水后的检修，并无贪图朝中银两，所作所为，皆是为了百姓民生。

除了杀了一位可恶的巫祝，下官的手非常干净。

殿下的死和下官毫无关系，百姓可以作证，官兵亦可以作证。

殿下，下官会派人好好寻你，若你侥幸活下来，下官也一定会带回你的……尸体。

像是突然惊醒般，他怒吼一声，指着百姓们道：“抓住这些愚民，反抗者，杀！”

片刻之后，百姓皆被制服，他又下令举全城之力寻找太子殿下，有功者，赏白银万两。

次日黄昏，一行人颓废回城，永州太守似有所感，掀开车帘。

每行一段路，他便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或是对着酒楼，或是对着茶馆，又或者对着花楼……

做完这些事情，他放下帘子，开始闭目养神。

只剩最后一步，待回去后，他得上书禀明殿下在永州城的所作所为，他要歌颂殿下为国为民，不惜以身犯险，以身作则。

当然，那晚的事情便作罢吧，屈辱之事，会随着亡人而亡。

马车渐行渐远，那一扇扇窗户也被掩上，褚芜此时若是在此，定能认出他们——宴席上的富家翁。

朱华楼，后院——

只听见从房间内不断传出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压抑的怒声，珠玉站在不远处，不敢上前。

房间内乱七八糟，已无落脚的地方，而罪魁祸首苍月还未停手，抱起一个名贵的花瓶就往一男人脚下砸，而那个男人，正是那晚出价一万两的王昌顺。

对比苍月的气急败坏，他坐在一片废墟中，依旧淡定沉稳。

“你简直疯了，那可是太子，你们真敢出手，真当朝廷无人了吗？”

王昌顺无奈耸肩，抿了口水，才缓缓道：“苍月，我跟你保证，此事和我无关。”

“和你无关？怎么可能和你无关！他们怎么可能让你独善其身！”

“还有，你跟我保证过多少次了，可是总有下一次，王昌顺，若是她在，她一定……”

“闭嘴！”

一句话，让本来淡定的王昌顺突然红了脸，他将杯子狠狠地摔在桌子上，起身咬牙切齿道：“不许你提她。”

苍月如何能怕他，仍旧道：“为何不能提？王昌顺，你还记得我们的初衷吗？你有多久没有沉下心读书了？你还记得她说过……”

“我从未忘记过！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贫苦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