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害羞地低下头,不久又将头抬起,眼中饱含热泪,但是坚毅地说着:“谢谢公子,不过这个摊位都是各个叔叔帮我搭起来的,他们还想帮我弄到最显眼的地方去卖香囊,不过我是好孩子,好孩子就应该懂事,不应该继续麻烦叔叔们了,不应该抢叔叔们的生意,对吗?”
兰枫一时如语凝噎,只能温柔地抚摸着少女的头,最后憋出一声:嗯。
短暂的告别后,喧闹的人潮推动着兰枫前行,亦步亦趋。昏黄的天色将要落幕,人们点燃自己的装潢,用以抵抗这无边的夜晚。
兰枫环视着四周的摊位,佳肴,衣装,琳琅满目。片刻,少年左手握着先前摊位的糖串,右手把玩方才购置的古玩。不远处的前方,摊主悠然地躺在木椅之上,摊位中的游鱼肆意地游行。正当摊主斜视看着人群,兰枫的眼神恰好对上他的目光。
“公子!”摊主激动起身,兴奋大喊:“来看看吧!保证童叟无欺!”
兰枫挤出人潮上前,这处摊位前没有人流簇拥,观赏亦或是驻足。二人面前游鱼不停向前,时而越出水面,夺人眼目。
直到兰枫走到面前,摊主互相撮合的双手才指向游鱼,说着:“公子,您看,这批可是刚到的新货,气质雍容华贵,无可挑剔。”
兰枫稍稍点头,仔细看着眼前的这类游鱼,其中大多都如同摊主所言,它们慢速游离,极为适合观赏,却独有一条,快速摇动地鱼尾不停加速其向前,极快地在大众之中穿行,许久仍未停歇。
“这条小鱼颇有趣味。”兰枫说着。
“哈哈。”摊主尴尬笑笑,而后继续说着:“这条怪的哩,不知为啥子,明明一同捕起来的,长一样式的,就是爱游滴快。”
“是吗。不过我手上东西太多了,不太方便,下次,有机会一定。不过麻烦问一下,宋府是再往前走些距离就能抵达了吗?”兰枫俯下身,对摊主呈现亏欠的姿态。
听闻兰枫没有花销的打算,摊主眼中的热情少了许多,无奈,继续躺回能带来惬意的长椅,边挥着手,边不耐烦地说着:“是,是,你再往前走段距离,就能看见宋府拿大大滴牌匾哩。”
兰枫躬身向摊主道谢后离开,离开喧闹的众人,远离璀璨的灯火,欢呼与雀跃逐渐零落,影子的交错不再熙熙攘攘,直至兰枫孤身一人。
半晌,夜幕仍然笼罩着宋林城,兰枫手中的糖串只剩木质的酸涩和尖锐,耳边早已麻木古玩噼里啪啦地作响。冗长的围墙此刻显现于此,硕大的牌匾还保持着崭新的样貌。兰枫踏过门槛,步入宋府的厅堂,古朴的质调铺面,也不知是后人为之,还是本就如此,纵使是夜晚,模糊的轮廓展现这些植被先前的繁茂。
庭院,高房,长廊,这些都已游历过许多遍,却总能不胜其烦,直至发现一条狭短的石路,兰枫终于不在之前的路途游荡,转而踏进这一从未驻足前往的蹊径。
过了深夜,宋府早已无人再次前往,一切如此静谧可爱,狭短的石路极快就能走完,直到来到拱门前,才能窥见,另一侧的洞天,洞天内半截的树桩笨重地伫立在石料堆砌的圆台之上,宽阔的圆台充斥满剑痕,却不见了干涸的血迹,此时,一位身影坐立与剑痕之上,树桩之外。
“嗯?是谁?”那道身影仿佛察觉了兰枫的到来。
银铃般的神色十分悦耳,相隔甚远,也能大致判断出是位年纪相仿的少女。“额……是旅者,也可以是过客。”兰枫稍加思索,给出答复。
“来缅怀的话,就过来吧,很多本地人都会来这。”
兰枫被少女招呼着向前,越往前,月光照亮的各类花束就越清晰可见。树桩周缘新生出枝桠,沟渠的流水不止地在枝桠四周流淌。
兰枫落座在少女身旁,黯淡之中,要靠地如此之近,才得以观赏少女的美貌。微蹙的柳叶赋予双眉神韵,恰好的淡红眼影给予她拿一缕悲愁。
“三更夜半不回家?”兰枫问向少女。
“家?以前有人和我说:这就是家。”
“以前?”兰枫继续问着。
“我以前是侍奉宋府的婢女,不过在那次之后,我就被一个自大的家伙安排到他家作下人了。”少女感慨地说着,继而起身,从怀中拿出一介香囊,挂上那新生的枝桠。“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如若不是他,那我现在可就无处可去了。”
兰枫看着少女挂上香囊,香囊老式的模样似曾相识,未处理好的线头,不规整的图案,与腰间的那串遗物是多么相似。兰枫微微笑着,而后将腰间的香囊取出其一,紧接着22放在少女香囊之上。
“她骗了你,她自己还留了一个,那是他奶奶留给她独属于她的最后的遗物。”少女眼见兰枫的香囊,霎时了解许多,轻笑地说着。
“哈哈,无妨。不过寄人篱下,不感到孤独吗?”
“这就无需公子你操心了,不过你说的对。”少女伸展着娇柔的身躯,语气之中尽是桀骜。
“我?”
“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再多的糖果也哄不好抄书的孩子。”
月光狡黠地莅临圆台,相邻的香囊在微风下鼓动,得知空无人影后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