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淮坐在马车内,神经高度紧张。明明已是十月初,凉风徐徐,他额上却沁出密密的汗。
夜晚总是寂静的,就这样维持了近十分钟,即使什么都没有发生,徐亦淮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感觉手心的汗都要浸湿符箓了。
突然一声重物敲击木板的声音炸响,把徐亦淮的警戒值拉到最满:“终于是要来了吗?”他放出一点神识,却发现四周寂静,空无一人,唯有一轮月华高高挂起。徐亦淮还以为自己是紧张过度,刚想松一口气,又立马察觉不对劲:“等等,车夫呢?”
徐亦淮用神识探查了一圈马车周围,却始终没有发现车夫的身影,他很确信没有听到车夫离开的脚步声,那车夫又是去了哪里?
心跳如钟鼓齐鸣,积压的恐惧感在此刻爆发,徐亦淮感觉夜幕下藏着数不清的豺狼般的视线,蓄势待发着,就等一个机会便要将他撕成粉碎。过呼吸的感觉再次袭来,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徐亦淮双手都握着符箓,便当机立断一口咬在虎口上,迅速调整呼吸,让自己快速脱离过呼吸的状态。
直到嘴里尝到了熟悉的铁锈味,徐亦淮才松开嘴。还没等他再一次放出神识,一双黑色的手突然掐住了他的喉咙,把他往马车后厢板上按。那双手的力气奇大无比,徐亦淮下意识的用手试图掰开,却没想不仅根本挣脱不开,还把一直攒着的符箓掉在了地上。
缺氧让徐亦淮的脸涨得通红,眼球突出,意识几近模糊,出于求生本能地抓挠着那黑色的手,双腿无意识的乱蹬。“不,我还不能死!”徐亦淮只有这一个想法,他额上的青筋冒出,双手依旧试图扒开那双黑色的手,余光瞥到了落在地上的符箓,“符箓!催动符箓!必须要催动!”
双手爆发出从未想象过的力量,用力掰着那黑手,张大着嘴为自己争取到一丝可能的空气。徐亦淮在与窒息赛跑,他尽可能的集中注意力,将灵力集中到一张火球符上。伴随着符箓泛出红色的光芒,一团小火球从符箓中发射出来,不大,但也够用了。
那火球没打向黑手,反而是点着了马车右侧的帘子。一时间火光照亮了厢内,那黑手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消散了。徐亦淮冲出马车车厢,来到了外面空旷的地方,又抬手再使用了一张符箓让它像灯一样照亮在徐亦淮周围。
做好了这些之后,徐亦淮才敢大口呼吸,身体依旧颤栗但神识却没有松懈,死死的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同时,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着,“他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神识没有察觉到?车父又到哪去了?是害怕火吗,所以才撤退了?还是说是附身在马车上所以在被点着的时候不得不离开吗?”
一系列的问题充斥着徐亦淮的大脑。不远处的马车已经完全点着了,火光冲天,映得四周像是白天一样明亮。但是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引起郡主府的骚动,只有木头噼啪燃烧的声音,不见一点人影。徐亦淮想大概是郡主已经提前打点过了,那么想要趁乱脱身的想法也就无法实施了。
无法脱身的场景,藏匿在暗中如鬼魅一样的敌人,一切都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徐亦淮神经紧绷到了极致,大脑疯狂运转试图找到破局的方法,强行稳住声音不至于那么颤抖:“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一道深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理由?世上总有无缘无故的恶意,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随后,一道黑色的人影从马车燃烧着的阴影里冲了出来,直奔徐亦淮而来。
眼前是似曾相识的场景,徐亦淮立马召唤出剑,开始抵挡。这黑影和长二的像是师出同门,不过长二的黑影向来是点到为止,而这里的黑影却是招招下的死手,完全不给徐亦淮一点喘息的机会。
徐亦淮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对战要是输了便是死,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了。
本就没有系统学习过用剑的徐亦淮很快就被打飞了剑,不得不用双手抵抗,却也是节节败退,只能勉强挡住黑影的杀招。整场对战的节奏完全掌握在了黑影手里,徐亦淮只是跟上节奏不露出破绽都相当费力,更不要提反过来掌握节奏。没几个回合下来便被逼到了树荫边缘。
徐亦淮神识探查到后方还有一个人极速接近自己,似乎是要偷袭,但是他根本抽不开身去应对这偷袭。前有杀招,后有偷袭,权衡之下,他立刻召出护盾硬扛黑影一次杀招,后果断偏过身子,让后方原本对准他心脏的偷袭偏移到右肩,再借力从黑影左下方的空隙处穿出去,逃出包围圈的同时拉开和两者的距离。
“不错不错,这才有点意思嘛。”那偷袭者从树荫下走出来,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带着朱红色的鸟形面具遮住上半张脸,留着络腮胡,“本来以为大少爷没什么本事的,现在看来也算是有让我活动活动筋骨的机会了!”话音刚落,那男子便同黑影一左一右冲向徐亦淮。
徐亦淮慌忙召出护盾,再甩出两张冰锥符箓打在那两人身上。那男子和黑影被冰锥逼的抬手抵挡,但前进速度却丝毫没有影响。见符箓没有效果,徐亦淮果断迎到男子跟前,接住对方一掌,试图再次借力打力拉开距离,却不料那黑影像是会学习一样堵住了他撤退的路,一拳朝着徐亦淮脑袋呼啸而来。
暗道不妙,徐亦淮立刻点地跳起,勉强越过黑影那一拳。但是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徐亦淮面前,在他还在空中的时候,抬手又是一拳直击腹部,将徐亦淮击飞出去三尺有余。
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徐亦淮猛地吐出血,整个人像是炸开一样痛。华美的礼服早就变得脏乱不堪,整个人也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哪还有来时的精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