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是个刁钻的问题。是啊,魏氏进入,又会如何?假如障眼法被魏氏看破,邹氏又该如何应对?我也忍不住想知道答案了。”公羊勋难得露出笑意。
有意外才是好事,假如广陵城风平浪静,他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如今出现变故,他不免想得更多,心中各种盘算划过。
两人正准备离开,却见屠侯宁骑着一头雄狮坐骑,领着一列身披赤甲的甲士,猛冲而出。雄狮长着浓密而长的鬃毛,通体呈赤红色,鬃毛从头部延伸至肩部和胸部,但遮盖不住垒实的肌肉,不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声,震慑四周。
“赤狮屠氏竟也派出甲士,莫非广陵城真出了乱子?要不要派遣一支细作进去?”公羊勋呆愣原地,心中矛盾交集,做出各种预设,沉吟片刻后,自言自语道:“哎。阵前仓促改变计划,可不是好事。广陵城中还有山豘董氏,黄鼬晏氏,皆不是好惹的。更不提还有邹戈坐镇城中,一众小势力云集。”
蒋常平身体颤抖,双手反复握拳,眼睛闪烁着好战的光泽,问道:“此人是谁?”
公羊勋朝着蒋常平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屠侯宁扫视过来的目光,只见屠侯宁咧着嘴,左手往脖子上一抹,做出一个挑衅的动作:“常平,切勿冲动。此人乃血屠夫屠侯宁,广陵城已知的千战修为武者,绝不可轻敌。屠氏与邹氏同出一脉,皆是巫神蚩尤的血脉,历来亲密,只是屠氏向来善战,不求文政,方会甘居邹氏之下。我知你欲要畅快淋漓战上一场,但时机未到。吾弟便是死于他刀下,我亦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然而大局为重啊。”
公羊勋领着蒋常平往外撤,蒋常平才稍微冷静下来,嘴里念叨道:“血屠夫屠侯宁,不枉此行!总算遇到一个善战者。”
此时,两名斥候从丛林中走出,朝着公羊勋致礼道:“公羊侯爵,有情报。”
公羊勋接过情报,仔细查看,脸露欢喜:“延町温氏派遣八百甲士前来,潜伏在景阳镇,温氏总算肯下本钱,这些年引诱邹温两家盐利相争并没白费力气,无论胜负如何,双方皆有损失,吴国屈氏都能获利。
倒是可惜,姑苏长孙氏,洪湖潘氏皆选择避让不参与,上两次争斗邹氏将两家都打怕了,与吴国屈氏亦是离心离德,需要让渡利益交好两家,从而挟制邹氏。
越国勾氏有谍子在广陵城外游荡,未能探查到具体的兵马数量。越国勾氏热衷于火中取栗,吴国热闹都要插上一脚,倒也不奇怪,只是不知站在哪一方。曾经的吴越同盟已经一去不复返。”
公羊勋边说边记,将一份密信交到斥候手中,说道:“派一人将此信送往昧离城吴国公手上。”
“诺。”侍卫领命而去。
“为吴国屈氏慷慨赴死,临死前还在谋划部署,果真是吴国贤良宰相。”蒋常平看后,语含讥讽。
公羊勋听后,摇摇头:“人在其位,不得已为之罢了。公羊氏女眷历代为吴国妃嫔,公羊氏和吴国屈氏已是两位一体,若无吴国屈氏,便无公羊氏,吴国公尚要喊我一声舅父,我只是一死,又有何妨?”
屠侯宁看着消失在丛林中的两个身影,面上刀痕隐隐刺痛,冷哼一声:“公羊氏的渣滓果真贼心不死,十年前将其杀得跪地求饶,如今仍要掺和,不知公羊氏尚有多少人马可派遣而来?”
没再理会逃远的两人,屠侯宁大手一挥,领着甲士继续狂奔直追。
邹氏马车速度很快,转瞬间将身后人群甩开一截,很快看到前面开设在路边的客栈,有上百名江湖人士密密麻麻挤成一堆,像一群觅食的蚂蚁。
邹阡陌来到马车身侧,询问道:“换道转移或是直冲而行?”
“继续直行,来者皆杀!”邹屈语气冰冷,站在马车上,手握巨斧,威风凛凛。
穿过客栈这段路,就进入真正的黄泉血路,邹屈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该让这些人好好感受一番杀意,知道什么叫做人头落地的快感。
“果真只有一百甲士和两辆马车。”石飞阳紧握手中宽刀。
卦师躲在人群身后,小声说道:“石小哥,今日凶兆,不宜多事。”
“别啰嗦,你要走便走。我今日偏要好好会一会这门阀家族。”石飞阳甩开卦师,走到人群前列。
卫敬尚坐在驽马上,看着整齐有序的甲士,感慨道:“这就是广陵邹氏的黑熊重甲卫,覆盖全身的黑铁鳞甲,几乎找到弱点,光是气势就位列百国军队前列,若是三千甲齐出,又是何种壮观景象?早知广陵邹氏传承蚩尤血脉,极善兵工造诣,今日一观,方知传言不虚。”
“嘻嘻嘻!卫公子,可是要出手一试深浅?”毒医廖丰半趴在瘦驴身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公鸡趴在他的头顶上。
“卫国和吴国疆域相隔深远,并无冲突矛盾,我也不过是恰逢其会而来,正巧想见识一番黄泉血路是否真如传言般恐怖,若是有缘,倒是想多了解贤明选举究竟是何种运作机制。这趟浑水,我若是参与进去,怕会影响吴卫两国和谐,徒增变故。”卫敬尚解释道。
“嘻嘻嘻,既然如此,那廖某便先行一步!”廖丰驱使着瘦驴冲向车队。
红脸老者轻声说道:“公子,廖丰怕是心怀不轨,不如暂且回避?”
“霍老,江湖人士皆是如此,因利而行。你知我秉性,热衷江湖多于庙堂,不过是闲谈交往罢了。哪怕有风波变故,亦不会影响到我。更何况有霍老守护,难道还有人敢铤而走险?”卫敬尚听出红脸老者的关怀之意,一脸无所谓地回道。
红脸老者只好作罢,卫敬尚一向有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