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野本来还在优哉游哉的品茶,听到门外宁知意的声音,听到她说得话,手中茶杯差点儿没端稳砸到地上。
茶水溅了他一手,他却也顾不得擦,三步并作两步走出门。
“你……你说什么?”因为太过激动,他居然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燕辞寒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一句话。
“我说,我有办法了。”好不容易才稍稍平稳了气息,宁知意重复道:“你立刻派人去找兰幽穹白藤,它可以治那怪病。”
“什么东西?”祁星野听她说了一个根本没有听过的名字,问道:“什么白藤?长什么样子?在哪里有?我立刻派人去找。”
“兰幽穹白藤!”宁知意重复了一遍:“如果这世上还能有治愈的方法的话,一定就是兰幽穹白藤,它一定是最适合的草药。”
祁星野作为祁家下一任传人,却于医术上没有丝毫建树。他跟着祖父学了三年都没学会望闻问切,草药更是认得乱七八糟,几次将祖父气得差点儿中风。
后来,祖父大约也是看开了,只是叹息他们这一脉竟再无天才,祁家也许要自此没落了。
祁星野医术上一窍不通,却在经营一道上颇有天份。十五岁接管祁家情报网与药草生意之后,祁家药堂和祁家情报网的名号,已经隐隐能与祁家天下第一医学世家的名号相媲美了。
如今他见宁知意脸上因为奔跑和过于激动而导致的潮红,她额头的汗水甚至还来不及擦掉,心里不免对眼前的少女产生了几分敬意。
在这个家,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的。所以他十分清楚宁知意这些天究竟有多认真与辛苦,即便他这样一个唯结果论之人,见到有人这样废寝忘食的研究病症,心中震撼在所难免。
可对宁知意来说,这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病。这还是替二哥讨回公道的第一步,她要用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的努力,查清真相,为二哥报仇。
所以她并不觉得累。
燕辞寒微微笑了,他站在宁知意身后,看着眼前红衣少女的背影,一头乌黑长发披在身后,黄昏降至,夕阳投射在她身上,金色光芒闪烁着,那张清丽明媚的面庞似乎也显得模糊起来。
他从不怀疑她的能力。
第二日一早,他们二人就踏上了去青州的旅途。
莫说祁星野,便是祁家其他一众医者,也无一人识得兰幽穹白藤。即便宁知意画出此物,却终究觉得仅仅只是形似。
祁家众多药堂竟也找不出此药,祁星野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世上真有兰幽穹白藤吗?
于是,宁知意决定,自己亲自去寻。
青州是燕辞寒的家乡,他曾在那里生活到七岁。每年逢祖父母忌日,他会回去祭奠,其余大多时候,都在外漂泊。
如今同宁知意一同去,因为青州是药草之都。那里四季如春,气候宜人,群山环绕,最适宜草药生长。几乎大旬一半草药都产自青州。
“燕辞寒,我就不说谢了。”宁知意淡淡道。于她而言,燕辞寒已是极为重要的朋友了。朋友之间,若一直感谢,未免有些生疏。
“本来也不必谢我。”燕辞寒笑着看她:“青州是我家乡,此次陪你一同去,也算回家,我还有些期待呢。”
丝毫没有近乡情怯的感觉,燕辞寒漂泊多年,居无定所,和师父一起四海为家,这样的日子他过得久了,也习惯了。
青州算是他的家吧,祖父当年是远近闻名的举人,也算攒下一份家底。只是那个家,如今空无一人,无家人在旁,每每回去总是孤身一人,终究也不能称之为家。
以前,师父在哪儿他就在哪儿,和师父在一起,哪儿都是归处。如今只余自己一人,浪迹天涯,却似乎哪里都称不上家。
他向来自由随性,一个人,一把剑,足以走江湖。
但宁知意是他第一个想要停留脚步的人。
他每每看着她,总会觉得他们仿佛已经相识许久,宁知意那双沉静无波的双眸,里面很少会有一些激烈的情绪,她话并不多,性子也十分冷漠,可燕辞寒知道,那些不过都是表象罢了。
她能用至宝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能为一个相识不久的人放下傲骨,明知他身手卓绝,却依旧不愿牵连于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淡漠冷情之人呢?
她心里明明比谁都更重情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