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神秘人先行离开，并告诉夏言，之后会再来找她的。

夏言有些浑噩地走出竹字雅间，因着她只顾低头走路，没注意前面，于是不小心和人撞到了一起。

“对不……”

她慌忙抬头道歉，话还没说完，她发现撞的竟是她熟悉的人。

“萧大哥？”

只不过，萧与非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另一个人，那人夏言也认识，正是朝凤楼的墨竹。

萧与非愣怔了一下，本想说些什么，却面色忽地一僵，直接和夏言错身而过。

墨竹定定看了夏言一眼，说道：“夏捕快，可还记得奴家？”

“墨姑娘。”

咽下心头的苦涩，夏言尽量平静地和墨竹打了个招呼。

“萧公子说今日天成酒楼有新菜推出，是以带着奴家来尝尝鲜，夏捕快可有兴趣一同试试菜？”

墨竹袅娜地对着夏言福了福身，清浅笑道。

夏言眸色清明，抱臂回之一笑，道：“还是不叨扰了。”

转身离去之前，夏言缓缓靠到墨竹耳边，悄声道：“墨姑娘，你在青楼的那一套手段，大可不必用到我身上。没错，我是女子，且和你一样，喜欢萧大哥。”

外人看来，她们二人一个俊秀，一个温婉，状态亲昵，画卷一般好看极了。

可只有当事的二人，才知道内里的波涛汹涌。

墨竹面上闪过慌乱之色，她没想到夏言居然敢就这么承认了她是女子这件事。

夏言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神秘人临行前与她说了一句，那人说，柳二爷让给夏言带句话，那句话是这么说的：

“铜马上的‘马到成功’四字，当真写的相当不错。”

聪慧如夏言，怎会听不懂他的话里有话？

既然柳二爷已经知道了她是女子，但仍是让神秘人来与她相见，就说明，柳二爷不在乎她夏言是男是女。

只要她能为他所用，只要她不会威胁到柳士先的安危，恐怕就算她是个妖物，柳二爷都懒得去管。

显然，墨竹想以这种委婉的方式告知夏言，已经知道她是个女子来威胁夏言，打错了如意算盘。

至于夏言为什么从墨竹那短短的一句话里听出她已经识破她的女儿身，试问，若女子与另一光风霁月的男子同行，且眸子里的爱慕遮都遮不住，又为何要邀请个毫不相干的人去打扰他们难得的独处呢？

夏言和墨竹的交集并不多，一是朝凤楼，一是萧与非。

再一联系，就能知道墨竹此番到底什么用意了。

要说墨竹如此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让夏言看出对萧与非的爱恋？

那自然是因为，夏言自己的眸子里，就是这样的光芒。

她看墨竹，就好似在看自己一般，是以才会一下子就戳穿了墨竹的小伎俩。

而墨竹这一次不但踢到了铁板，还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

阅人无数的墨竹，早就看出萧与非待夏言的不同。

想必，萧与非早就已经知道了夏言是个女子。

只是那两个同样聪明的人，虽彼此都对对方有好感，却当局者迷，反不如她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

墨竹藏好眼底小小的失落，夏言这般聪慧，又干净纯粹，似她这般的人，才配得起萧与非那样光风霁月的男人吧。

她墨竹，早就已经和名字一般，沾染了墨色的翠竹，又怎么能踏出污泥，攀上云端？

只不过，她还是不甘心啊，所以，在那两个人知道对方的心意之前，她还是想偶尔稍稍霸占一下萧与非，就算她知道，这个男人，永远不会多看她一眼。

这让墨竹的心底也会有些小小的报复的快感，只是转念一想，她这个被众星捧月的朝凤楼花魁，居然如此一般，卑微到了极致，却也不得不说，是种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