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鸣县的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夏言就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推开窗户的时候,街道上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好看极了。
夏言收拾好之后,锁上门,和往常一样,慢悠悠地往衙门走去。
虽然夏言那身红色的捕快服里套着厚厚的棉衣,外面还披着鹤氅,可她还是觉得寒风凛冽,吹得她从脚后跟儿凉到了头发丝儿。
待她走到衙门口的时候,发现这往日里冷冷清清的地方,今天却一反常态,围了许多百姓。
夏言好不容易从人群挤了进去,轻轻拍了一个背对她的捕快肩膀问道:“陈哥,怎么了?”
那人是衙门的总捕,名为陈生,方脸阔口,身上也套着厚厚的棉衣,脚踏厚底皂靴。
他转过身,见问话的是夏言,悄悄凑近她的耳畔回道:“是小夏呀。嗨,别提了,一大清早的不让人消停。有人被杀了,县太爷那儿正要升堂审案呢!”
杀人案?
夏言亦悄悄凑到陈生耳边:“那大概情形是什么样的,您知道吗?”
陈生左右看了看,把她往旁边没人的地方拉了一把,说道:“哎哟,你可不知道,那叫一个惨呐!我听去现场的老钱说,饶是他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都忍不住吐了!”
这……夏言的脸色也不禁白了白,这么严重?
陈生还待和她说什么的时候,一声惊堂木响,“升堂”二字一出,他二人连忙拿好各自的杀威棒,快速在两边站好。
伴随着“威武”的喊声,杀威棒整齐地敲击在地面,增添了大堂之上的威严感。
“明镜高悬”的匾额端正立在县太爷柳士先的头顶上,案台两边树立“肃静”、“回避”二牌,显得整体十分庄严。
如果,那位面容清俊的县太爷头上的乌纱帽能没戴歪的话,就更好了。
如果,他的表情没那么吊儿郎当,就更完美了。
可惜啊可惜,世上没那么多如果。
柳士先懒洋洋的样子,夏言他们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直到此时,夏言才看到,堂下还跪着一个人。
那人的脸被头上凌乱的发丝遮住了,看不真切。
身上仅着一件白色单衣,跪在四面透风的大堂,竟是纹丝不动。
夏言不由有些羡慕,就算穿了这么多,她的身上,还是冷得直打哆嗦。
“堂下跪着的,可是萧与非?”柳士先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另一只手捂着放在案台上的汤婆子,略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正是。”清冽的嗓音,似乎比外面的雪,还冷。
“抬起头来。”柳士先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的说道。
萧与非依言抬头,夏言的位置,刚好在萧与非的前侧。
这张脸,有点儿好看啊!
饶是夏言这种对皮囊没什么要求的人,都被惊艳到了。
斜飞入鬓的剑眉,漆黑如墨。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盛着丝丝冷漠之色。肤色似玉,比雪益白。鼻梁挺直若刀削一般,微抿的薄唇,将下巴美好的弧度绷得愈发明显。
他,是杀人凶手?
夏言有些疑惑,难道果真人不可貌相?
“你可知罪!”柳士先忽地惊堂木一拍,吓得毫无准备的夏言差点儿扔了手里的杀威棒。
等等,那人的唇角,是不是翘了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