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人。
它们是鬼。
他们隶属一个星际强盗集团——血墓。
陆疾不敢回头,掌中是冰凉的手腕,他顾不上了,即便身后的女孩脚步踉跄。翻涌的猩红之间,陆疾不敢停下,奔走在血焰与废墟之中,是不是抬头看向那几近破碎的天幕,那天幕的背后,太空中、血幕下的点点银辉,便是他唯一能够追寻的方向。
因为,每一道星光下,那都是一位战士…空港驻防、执法局、空港政务、商队镖师、星海猎人…他们都是这座空港中的修行者,此刻他们都征战在星空之下,或是出与责任、或是走投无路…
然而,随着一道血光闪过,所有的星星…都熄灭了。
陆疾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了…他看见他们…爸爸…妈妈…还有其他许许多多自己熟悉的身影…他们…他们被吞掉了…
天幕之下,血幕煌煌,它与降临时无二…滴答…滴答…每一滴血雨都将化作血焰,这座城市…将无人幸免…
忽然,陆疾只感觉后背一阵大力传来。
翻倒之间,他,没能握住女孩的手腕。
转头望去,坍塌的建筑已然淹没了女孩的半身,鲜红的长裙迅速被鲜血淹没。
“哥…哥…”
陆疾僵硬的摇头,浑身颤栗,他没有听清女孩最后的呢喃,他…逃了。
无所谓方向,只是奔跑,在熟悉的街道废墟中,在陌生的狭长缝隙中,发了疯一样地奔跑,直到某一刻,他的眼前被一道白光吞没,脚下空无一物,而世间…亦仿佛再无一物。
……
……
嘀嘀嘀嘀…
嘀嘀嘀嘀…
“欣月…”
随着第一缕晨光透过那随意扯上的布帘,枕边的闹铃便准确地感应到了那摩微光,即刻响起。
于是,陆疾呢喃着少女的名字,逐渐醒来。当他睁开双眼,脑下微湿的枕巾,略感干哑的喉咙,这些细微的触感都在阐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他又一次,又一次于梦中失声痛哭。
抹去眼角的泪痕,陆疾并未着急起身。他只是怔怔地望着那早该熟悉的天花板,逐渐令双眼失焦,以期待它会变成记忆中的模样。然而,这样的努力自然只会是徒劳,当陆疾的视线再度清晰,他的眼前依旧只会是这面…“陌生的天花板”。
于是,陆疾支撑起那略显沉重的瘦小身躯,下意识地望向窗边的那缕晨光,可那本该成为回忆的种种却在眼前重复播放,清晰得恍如昨日。
三年了…逃出那座地狱已经快要三年了…虽然环境已经变换,可陆疾的时间却如同停滞一般,没有丝毫变化。于是,他静静坐着,任由三年来的时光在眼前如幻灯片般闪动。
因为,只有此时,陆疾才会觉得…原来时间还是在流动的;只有此时,陆疾才会觉得…原来自己还活着…即便,陆疾至今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进的太空港逃生舱…
这些年的记忆中,唯有这一段,仿佛永久的空白。
累…好累…
呆坐了足足半小时的陆疾终于起身。他知道,自己得去找点事做了,不然,每天早晨的回放也将定格,自己连回忆…这个自己还活着的最后一丝感触,都将被时间消磨殆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