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楼,高三年级组会议室。
“今年啊,校领导啊,非常地,看重,我们这一届,啊。你们知道的,啊,这一届毕业生的啊,质量啊,怎么样啊,他新招进来的学生啊,这质量啊,就怎么样啊。上一届就考得不咋样啊,领导们虽然明面上啊,也没说什么啊,但一个个啊,都板起了面孔,啊。这不明摆着啊,给我施压嘛。啊?整个学校的压力啊,都压我身上了啊,那我还得了,啊?那我不得啊,把任务啊,分摊到每一个班啊,每一个班主任身上啊?”
年级组长老赵把他的陈词滥调翻来覆去讲了七遍。为了显得整个讲话抑扬顿挫,层次分明,老赵特地每说完一个词,都要再后面加一个“啊”,然后再停顿几秒钟,给与会者们一些思考的时间。
可是坐在台下的人只觉得他的“啊”“啊”“啊”像魔咒一般,在这间不大的会议室里来回共振,越振越响,振得耳朵起茧,振得精神麻木。他们只负责在他手舞足蹈地说完最后一个“啊”之后,卯足劲儿地激情鼓掌,高声叫“好”。
可即便反响如此好,热情如此高涨,老赵还是觉得他的讲话重点不够突出,觉得大家都没能领悟到他发言的精髓所在,于是他又开始讲第八遍。
在那个圆形会议桌上,秦俭特地挑了个离老赵最远的位置,躲在他的视线盲区里悄悄地刷手机。刷着刷着,秦俭觉得时间不太对。晚自习是六点开始的,而现在已经五点五十五分了,老赵这是打算讲到猴年马月?
于是他举手示意,老赵很高兴,居然有人要跟他互动了,这说明他讲话收效甚好。“诶秦老师,您有什么高见?”
“额那个……晚自习快开始了。”秦俭故意把后半句吞了回去,然后一个劲儿地给老赵递眼色。他的勇敢打断赢得了在场其他所有班主任的眼神佩服。
“啊,,秦老师,您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老赵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一掌拍案。所有人瞬间都觉得有救了,这班主任会议开了快有两个小时了,大家伙儿饭都没吃上就跑来听他嘀咕。如今终于能摆脱老赵,清净会儿了,于是纷纷整理起了自己的文件包和衣服,一时间一片“悉悉索索”“叮铃铛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