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知道了。”他一瞬了然。若不在此处,那定是去了金鸳盟。
于是李相夷并未过多停留,他灵巧地从人群中穿行而过,瞬息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目光所不及之处。
人群之中无人胆敢尾随其后,只能面面相觑,心头各自不安揣测。
乔婉娩的手扑了个空,她顿住,有些失神地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忽地,她脸色倏然一变,紧随着李相夷离去的方向疾步而出,身影也旋即消逝于街角转处。
这边李相夷则径直踏入了自己的居所,目光定格在阿娩遗留下的信函上。
尽管对信中的内容早已心知肚明,他仍小心拆开信封,逐字逐句地读。
“阿勉得君爱护,相随相伴几载,永刻于心,知君胸怀广大。令阿勉敬仰、骄傲,又令阿勉惶恐。
君爱江湖喧嚣,爱武林至高,阿勉只能紧紧跟随君身后,疲惫不堪。君终如日光之芒,何其耀眼夺目。然,谁人又可一直仰视日光。
阿勉心倦,敬君,却无法再伴君同行,无法再爱君如故。以此信与君诀别,永祝君,身常健,岁无忧,还却平生所愿。”
正当李相夷读至最后一字之际,乔婉娩悄然推开了他的房门,两人视线交错,“相夷,你……”乔婉娩欲言又止,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李相夷不以为意,接过话茬:“我明白,阿娩,我都已经明白了。”他略微停顿,继而柔声道:“过去是我有负你许多,未曾好好深入地去了解你,又时常忽视了你的感受……对不起,阿娩。”
此言一出,不知怎的乔婉娩就红了眼眶:“不,相夷,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只是我真的感觉太累了……你是别人追逐的光,你的耀眼也会伤人,也是我永远都追不上的。可那又怎么会是你的错?”她泪眼朦胧着,从前所未能倾诉的心声,终于在此刻坦诚地道出。
“阿娩,不必妄自菲薄,你也本就是一位卓越出众的女子。”李相夷浅笑着,语气温和,“太阳纵使光芒万丈,可你看那月亮,又何尝不是流光皎洁,独一无二呢?”
乔婉娩一怔,她细细端详着李相夷,良久,终是绽出笑容,心下释然。
自此,二人终是由恋人转而为挚友……
“哦对了,阿娩,这令牌给你。”李相夷从腰间取下令牌——就是那块赐生则生,赐死则死,武林中无人不晓的,四顾门门主令牌——郑重地将其递向乔婉娩。
“此刻起,对于那些决意离我四顾门而去者,就让他们各自安好,不再强留。至于这四顾门以及门内大小事务,我想在此托付于你。阿娩,可否胜任?”
“你要离开吗?”
“我去寻一位故人。”脑中浮现出李莲花的身影,李相夷摆摆手,做潇洒状。
闻言,乔婉娩不再多问。
“既如此,你尽管去吧。四顾门有我在,一切自会妥当。”
“交给你,我自然是万分放心的。”李相夷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随后,他在室内逗留片刻,像是寻宝似的从枕头边、床沿下,甚至书桌上翻找出一捧糖块。
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走了啊。”再次朝着乔婉娩挥了挥手后,李相夷便悠然翻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