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心云瞪大了眼,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愣了几秒神的功夫,发现身上的药力迅速减少,思绪逐渐清晰起来。挥发哪能这么快,这是被侯圣骁转移进了自己身上。
“喂,你……”霍心云还在慢慢反应,侯圣骁踉踉跄跄后退两步,手扶在栏杆上,身上也像煮熟的虾一样出现霍心云出现过的红赤。
“谢谢你替我承受了那么多,不过,还是让我自己面对我本该承受的东西吧。”
“圣骁!”霍心云焦急的喊出声,她还被绑着,只能眼睁睁看着侯圣骁搓搓膝盖,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下去重重摔到底下大厅里。
这天酒馆没开张接客人,在酒馆的都是幌星堂的弟子。下面传出来打斗折腾的声音,霍心云蛮力挣不开绳子,只能抽出袖口的蝶恋花从手腕绳结开始一条条割断。等她好不容易挣脱束缚来到栏杆前,下面的混乱早已结束,侯圣骁不见踪迹,只有姓虞的那个老头坐在一边抽着旱烟。
“圣骁呢?”霍心云扒着栏杆问。
虞老头抬头看了她一眼,磕磕烟袋说:“叫莫堂主带人控制住拉走了。”
“去哪了?干什么去的?他……”
“哎!”虞老头抬起烟袋打断她,“你下来我慢慢给你解释。”
霍心云直接从楼上跳到他跟前,把蝶恋花拍在桌子上:“说!”
“年轻人别太暴躁了。”虞老头慢悠悠吸了口烟,“这是他自己的主意。”
侯圣骁说,他猜测药效和催眠相似,而当感官传来强烈痛苦的时候,迷失的意识反倒会逐渐清醒。他吩咐了莫孤星和幌星堂弟子,等他将迷魂药转移到自己身上后,就将他控制起来抄家伙毒打,让他遭受疼痛的刺激保持清醒。
霍心云的医到底还是没有白学,两天的功夫让她煎出了解药给侯圣骁喂了下去,那个时候侯圣骁已经接近重伤,整整打折了两根木棒。霍心云看见侯圣骁已经除了一张脸还那么干净、一双眼还那么明亮以外,浑身上下像是在血池里滚过一圈。
“我该说你什么好呢?”霍心云正帮他擦药,叹了口气,手轻轻放在他肩上。
侯圣骁脑袋朝她的方向转了转,换个姿势不压着气管,说:“江湖水深,初进局不懂事,这不多挨点打就能长长记性。”
“你这打可挨的冤了。”
“哪有不冤的打呀。”侯圣骁闭着眼,“还是你有能耐,闻闻就能知道酒里下了什么药,也能熬了药解。”
“这都是基本的生存能力好吧。”霍心云专心擦药。
“哦?那我想起来熏香一直没说,姓白的到底下了什么药?”
“有毒蝇伞,还有一些树藤什么的,一些致幻的药,燃烧挥发出来让人眩晕,这样你的反应迟钝总会慢上那贱人一步。我当时什么药都没带,有点薄荷你也不至于中招,他们只要配出解药含在口里,一点影响都受不到。”
“哦?那酒里的毒也是含着的解药?”
“那种是慢性毒,发作慢,有足够时间留给你用药,敢喝的要么没什么能耐看不出来,要么有能耐有办法解。这样的毒量不大倒也不一定要命,功力稍微深厚点的也就损气受点隐疾,不怎么样的人残了瘫了也许能捡回命来。”
“莫兄知道下了药后一口都没敢喝,一个劲把菜全造了。”侯圣骁吁出一口气,“哎呦,疼啊!”
“活该受着,你那些弟子们下手也是黑,给你抬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就只有一双眼睛看得见,要是不知道拉出来让我认,我都认不出来这个人叫侯圣骁。”霍心云哼了一声。
侯圣骁沉默了,霍心云半天得不到回应看看伤口看看他,来回瞅了半天等了半晌,一直听不见他声音问:“你想啥呢?”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个人。”侯圣骁又调整了下脑袋的姿势,“全身上下就是看不见眼。”
霍心云一听明白了:“蔡氏?那我也想起来了,你还说在这里能找到他来着。”
“他是在这里,那也要看去哪找啊。”侯圣骁说。
“依你看,去哪能碰见他呢?”霍心云随手把擦过药的纱布丢掉。
“鸿门宴前,我看到河里的莲花成丛成片开着正盛,要我想,蔡氏会找一个景色最好还没有人的地方,安静下来做一幅自己满意的画。”
“你看着开的旺盛,其实到了晚夏了,当花开到最盛时也是开始凋零的时候,过几天花瓣掉没就只剩莲蓬了。”霍心云又丢掉一块纱布,“起来吧,上完药了。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个人来,那个和我名字很像的人。”
侯圣骁慢慢坐起来,揉揉胳膊,说:“你都取字了还纠结什么?要不你给我讲讲霍小玉是谁。”
霍心云照他腿上踢了一脚,鼓起嘴来:“别来问我,自己查去!”
侯圣骁脸色像是吃了颗苦胆,抱着腿话都说不利索:“骨、骨、骨头……疼……”
天空中的一朵流云在风的吹动下慢慢飘走,太阳的光芒失去遮挡透出灿烂的霞光,安静得透过窗户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