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西岚镇的雨季刚刚过去,河道里便没有了以往的生活垃圾。正值晌午,阳光穿过桥洞,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沉淀的淤泥,几只蝌蚪不停的找寻着阴暗处,害怕着被暴露于阳光里。
西岚镇位于南方的大山里,祖辈人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近几年随着河道的整改,道路修建。夏天便成了县里市里大人们带着小孩子露营的好去处,也有一些老年人来常住。镇里便开始大力发展旅游,镇上房屋多的便都开起了农家乐,吃饭住宿一应俱全。以前的老房子也全部修缮。老屋子基本处于桥南,因只有一架铁索桥,走路,过电动摩托车倒还好,如若汽车便不行了,人们便陆陆续续搬到靠马路一边。从去年开始9月开始历经大半年,老房子基本修整加固好了,只剩一些老师傅们给房屋上做一些装饰,听说当时是专门从另一个省请来做古建的师傅们,每天都吸引着村民去观看,小孩子们更是天天跑来跑去,充满着好奇。
李曼曼就读于镇上西岚中学5年纪1班。平时除了上课学习,也爱画画,她也对修缮房屋的工作十分感兴趣。每天路过,都跑去好好看看,看老师傅们画着什么,对他们的颜料充满着好奇。这天星期六,清晨大雾弥漫了整个山间,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两边的山,河道也被笼罩这,李曼曼早早起来,跑出去找邻居的小妹妹准备一起出门。可叫了好几声都没人答应。她只好一人朝着铁索桥方向走去。路上车辆不多,只有几家商店正打算开门,传来卷帘门咔咔的声音。李曼曼走过路湿漉漉的马路,用小手摸着被雾气打湿的栏杆,一边心想着不知道赵叔在没在老房屋那边,今天能给我多讲些画画的故事吗。一边想着就到了铁索桥上。对面雾蒙蒙的,连桥中央都看不见,李曼曼还是漫不经心的摸着铁链上的露水,一走一跳的。雾气打湿了小女孩的头发,脸颊,越发的衬托出天真无邪的样貌。任谁看见都要怜惜。李曼曼手摸着铁索,感觉铁索突然间晃动了起来,她心想对面有电动车过来了,或者摩托车,她往前刚望去雾气好像动了动,紧接着,铁索也不在摇晃了,一会车也没过来,她眨了眨大眼睛,感到奇怪的撇了撇嘴,就继续往前走去了。
老赵原名赵山,西北人,从小看着母亲在牛皮纸上画绣花,他也慢慢的爱上了画画,从初中开始就跟着学校老师学习,直到高中,大学,但家里只是贫苦的农民家庭,父母难以支持他,昂贵的学习费用,大学时候,他便找同学帮他找了给寺庙画画的活,去给老师傅们当下手。在后来他为减轻家里负担,便直接辍学,专心学习古建绘画,贴补家用,就这样从20岁知道了43岁,一年到头住在工地,一年到头大多时间很少回家。在外面工地住着,有人也介绍给他媳妇,可别人嫌弃他四处跑动,无法顾家,就这样拖了一年又一年,他也习惯了一人。除了工作,自己闲下来也继续钻研古建绘画,也带几个徒弟。这次来除了常合作的老伙计老王师傅,还有自己的两个徒弟。老王师傅跟他当年一块跟着一个师傅学习,比他年长,再后来他俩就常一块出工,互相照应着。老王有个媳妇。这两年跟着他们一块出门,古建工作时间长,老王媳妇给他们做做饭,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工地,可省不少钱,吃的也比外面买的好。
赵山像往常一样6点多起来,天刚刚亮,他穿好衣服走出门去,拉门的声音惊起了小李,他看了看师傅,又拿起手机看了看,一会赵山又推门进来对着小李说,小李雾水很大,今早晚点等太阳出来把墙晒干再动,你俩多睡会,说罢又转头出去了。赵山他们就住在加固的老房屋中,镇里让他们挑两间住着,他跟两个徒弟住着一间。老王师傅两口子住一间,老房屋不大,木头的,房梁
很高,窗户也不大,白天进来黑不隆冬的,进门第一件事便是先开灯。
赵山沿着河岸向铁索桥的方向走去,桥头有个小门牌,他们这几天就在这工作。赵山担心雾水太大,打花了新画的的图案,又想着是否又有人去故意去刮花图案,因为从去年开始,老有人故意去刮花他们画的图案。他对此十分恼怒,也找了好几次镇里的领导反映情况,镇里也贴了告示,宣讲了好几次,但没有解决问题,到后来又找到派出去。民警也毫无办法,老城镇没有监控,有也就一两个,根本找不到是谁故意破坏,也就不了了之了,赵山隐隐觉得不安的情绪让他不由皱着眉头。一两分钟他便到了。一座5米高的门楼,两根红色柱子,用水泥浇筑,上面用木头搭建,中间有个黑色牌匾,写着西岚古镇。赵山打量着门楼上方的花纹,上面水珠密布,图案倒是依旧原样,又蹲下来打量起柱子两侧,又起身往左边走了走,赵山眉头皱的更紧了,眼睛也大了一分,果然左侧柱子靠下有几道划痕,看着好像是用红色砖头刮的,还有些砖红色留在上面,赵山长长唉了一声,走走到门楼后面看了起来,他上下看着,又注意了柱子上有貌似两个小小手印,因为用手摸过的地方,显得比别的比地方颜色深很多,再加上水留下去的痕迹,赵山一下子就知道,有人比他更早来过这里。赵山就这样蹲下来,从衣服里抽取一支烟,计算着还有多久完工,慢慢着抽了起来。烟雾是青色的,飘散在空中便与白雾融为了一体。
赵山在地上蹭灭烟头,刚屁股离地,又觉几分晕眩,又一下坐了下来,正这时听到河水里扑通一声,他回头望去,什么也没看到,紧接着铁索一上一下的抖了起来,隐约听到有人跑去的声音,老赵仰着头,直到铁链慢慢安静下来,他才收回脖子。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忘了眼那貌似手印的水印,又走回背面望了望那划痕,这才慢悠悠的,双手插兜,低着头往回走去。清冷的体感,双手的感受着口袋的温度,缩缩脖子,下巴贴近脖子,暖暖的,他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老城镇,这边早上基本没有人,孤零零得大街上赵山一个人,白雾弥漫,这让他心里更加更加的放松自在,他本身不擅长交际,喜欢孤独一人做自己喜欢的事,只有在专注做自己喜欢的事时,他感觉很快乐自在。一种不一样的享受。至于外出接活,谈价格,他完全交付给老王,因不擅长,也不喜欢,更加的也是对老王放心,两人多年的交情,已经再熟悉不过了,他有时也十分羡慕老王结婚生子,羡慕他有个儿子,他儿子刚上大学,他看着老王的儿子长大,见他就喊赵叔,小伙子精神,孩子上大学,他还给包了个大红包。想到这,赵山脸上有些落寞,也许他自己也想要个孩子吧,自己工作多年自己也花不了多少钱,无非买些绘画工具,至于他自己,衣服几件,家里物品一直老几样,过着极简的生活,他最近看网上很多人都喜欢极简主义风格,断舍离什么的,他嘴角笑了笑,心想这不就是我吗。赵山一边想着很快就到了,等看见他们住的宿舍门前时,老王师傅媳妇刚好出来,老王喜欢喊了声老赵,问道,“你刚从门楼那回来,怎么样,有事没事,”赵山叹了口气说到“别提了,又被刮了,但不是很严重补补就好,”老王媳妇站在原地,嘴里骂了一句,又嘀咕了几句就往做饭的屋子去了,赵山什么话也没说,往旁边的屋子走去。他推开门,两个徒弟还在躺着,小李拿着手机翻看着,另一个小孙依旧睡着,小李探了探头,轻声问“师傅怎样,”赵山当然知道自己徒弟问什么,他紧闭嘴唇摇了摇头,小李便懂了,也跟他师傅一样,抿着嘴摇了摇头,缩回了脖子。
赵山慢悠悠走回床边,坐到床上,床架发出咯吱吱的声音,他讨厌这种杂音,又轻轻的躺下去直到自己舒服的靠在被子上,床架不在发出尖锐的声响,他拿出手机,翻来又翻去,眼皮耷拉着,不知何时沉沉的又睡过去了,赵山感觉睡了好久,他只觉得自己陷入空洞的时空里,不知过去了多久,也不用想过去了多久,就这样飘荡着,被黑色包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