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地区的吏治整顿都很不错。”该说的,该安排的都安排完后,嘉靖抬了抬手指,“不过,北部乃至于全国的吏治也要改。”
“是。”他们自然明白,整顿吏治是要从上下到下,全国范围内开始的。
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东南最有钱,就只整顿东南官场,蠹虫是不分地区的。
而且,这些也停不下来,虽说官场上下,整顿一番,大明要变法这些,但不论是清流还是严党,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布局。
毕竟,二王之间的争斗,短时间内是不会停下的,储君之位谁知道会持续多久。
所以,为了各自支持的人,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必须要重新培植自己的人。
“朕也知道,这次吏治整顿,委屈了一些人,”看着下方内阁群臣,嘉靖换了个舒适的坐姿,浑身惬意轻松,“千难万难,如今也算是过来了。处理那么多官员,朕也痛心。”
听到这话,众人身子再次弯了弯。
“好在,朕身边还有你们这些能臣,贤臣,都是好臣子,”说着,嘉靖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长,“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治国,就如同打仗,朕是这天下的君父,自是要与尔等臣子同心。”
“都是好样的,都没有让朕失望。”看着这些被整的服服帖帖,各个身后干干净净的清流和严党两派人,嘉靖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如今的大明,烂肉,浓疮都已经被清流干净,只需要等待伤口愈合即可。
一个崭新的大明,即将在自己手上重现。不过,再新的东西,也会变旧。
只要人还是人,人心人性就不会变。
长江为江,黄河为河。长江水清,黄河水浊。很多人不知,黄河在西汉之前也是清的,只是后来浑浊了,这才有了黄河之名。
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
长江之水灌溉了两岸数省之田地,黄河之水也灌溉了数省两岸之田地,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只能不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
所以,嘉靖相信,即便是发展成仙朝,大明朝永远都会有争斗,清流士大夫,会想着治国,实现心中抱负,和远大理想。
比如严党,也会继续贪污,但有时候也会是非常好用的工具,一双不脏手的手套。
有些脏活累活,严党可以办,但清流不能办,严党办了,清流就能开始攻讦。
如此,皇帝得了好处,达成了政治目的,明里惩罚一下,暗地里赏赐点东西。
所以,别看现在大明新生了,但争斗不会停下来,这些嘉靖看的很透彻他不会阻止。
不过,什么时候争斗,什么时候停下,谁赢谁输,这些都要嘉靖来决定。
不是他们谁想赢,就能赢的。
一个伟大的仙朝,个人力量很强,可要是有成百上千万的金丹大军,元婴大军,乃至更多的,更强的九劫散仙大军呢?
除非是仙人,否则你再强,也不过一个人,一个人,是不可能与大明为敌的。
就算你是仙人又如何呢?你是仙人,那我就发展一支成百上千万的仙人大军。
正如修仙世界的书院一样。
修仙者,确实个人伟力于一身,境界之间鸿沟天堑,可一个大乘期能秒杀十万百万炼气期,你能秒杀十万百万的同境界吗?
别说大军了,就算是同境界的来上三个,你也不会是对手。
得于斯,毁于斯的道理,也是如此,所以嘉靖需要臣子们斗,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
嗯,就像是斗蛐蛐一样?
不能让一方胜利,也不能让一方失败,只有如此,圈养着,才能长久的玩下去。
凡人王朝也好,仙朝也罢,归根究底,底层运行逻辑是不会变的。
若是将百姓欺压太过也会揭竿而起。
唯一不同的就是一群散修,驾驭飞剑,或者是一些破败久远的飞梭战船,蚍蜉撼树,最终被无情镇压,但这也是一种反抗!
身为皇帝,他要看到更多,更远,要明白,反抗之后的意义。
正如现在的大明,各地依旧有一些农民叛乱,最后被镇压,为什么都是忠臣看到反抗的背后是活不下去了,不反抗必死吗?
皇帝能看不到,自然是能看到。
有时候,看到了,想改,但也不一定能改就是了。
朝堂之上也一样,若是有权臣独霸,那么他掌握的力量就会更多更强,一样会威胁皇权。
因此啊,就算是仙朝,治国之道,对于皇帝来说,永远也离不开那四个帝王权术的根本,“御下之道”这四个字!
本命、本命物、自身三者一体。
一荣俱荣一损,要想好,就需要好生小心的去经营。
治凡人大国如烹小鲜,仙朝亦然。
“朕这里有些好东西,就赏赐给你们一些。”很多念头在心间一闪而过,嘉靖面上挂着笑容,抬了抬手示意。
好东西?!听到嘉靖这话,众人心中猛的一怔,都想到了某个可能。
此刻,就连一副昏昏欲睡,低眉垂目,不言不语的严嵩,老神在在,垂手而立的徐阶,也是心中不由的一怔,隐隐期待起来。
坐在嘉靖下手位置的裕王跟景王,对视一眼后,嘴角勾起笑容,目光看向最前方。
吕芳会意后,立刻上前一步,快步朝着偏殿而去,而众人的目光几乎是粘在了吕芳的身上,一路目送他去偏殿,又目送他回来。
确切的说,是吕芳手里捧着的那个玉盒。
一时间,饶是严嵩,也不由的激动的挺直腰背。
想要回头去看,但又怕有失体统,只能心痒痒的,坐立难安的忍得辛苦。
嗯,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站着的好处了。
可以肆无忌惮的使劲瞟着目光,盯着吕芳手上的东西猛看。
“朕这里,有些丹药,吃了可祛除身体病灶,暗疾,…还有些瓜果也不错,算是对你们的赏赐,吃了可养生,强健体魄。”
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嘉靖笑了笑,抬手示意吕芳给众人发赏赐。
吕芳笑了笑,看着眼巴巴的内阁,再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一些司礼监众人,瞪着眼,张大着嘴的陈洪,和他身后的干儿子黄锦。
以及,再司礼监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随堂大监石三。别看石三似乎从未插手过朝中之事,但只有吕芳知道,宫里消息什么的都是他传。
一些宫里消息封锁,零零总总的事,都是由他处理的,比如最开始主子拆后院,这些苦力太监,都是石三在安排。
虽然石三也不知道拆院子做什么,但玉熙宫的消息,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泄露。
这里头固然有东厂,西厂双重保险的缘故,但石三能把事做到如此地步,可见不凡。
至于陈洪,嗯,主子手里的一把屠刀,已经定型了的物件儿,自然也有用。
而黄锦,不用说!自己的干儿子,王府的时候,就跟着主子身边当玩伴一样的人。
所以,在一边内阁众人眼巴巴的观望中,吕芳默默的来到了司礼监自己人一边。
看到这一幕,严世蕃、高拱、张居正、赵贞吉等人,很是保持默契的狠狠瞪了一眼。
嗯,这一刻,几人似乎有种同仇敌忾的意思。
你吕芳几个意思?从改稻为桑到屯兵兴农,再到如今的整顿吏治,为国牺牲那么大,你们司礼监干了些什么?凭什么赏赐先给你们发?
皇上和两位殿下还看着呢,就搞黑幕?
面对众人的瞪眼,感受到身后那刀子一般的目光,吕芳内心却是毫无波动。
不急不缓的打开玉盒,而就在玉盒打开的瞬间,顿时一股清风倏然的窜出。
司礼监,陈洪几人先是一愣,而后突然像是本能的一般,开始猛吸了起来。
片刻的功夫,陈洪整个人都舒爽的闭上眼,只感觉全身突然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一些长久背负的疼痛,似乎是也在这一刻,随着这一口‘仙气’的下肚儿消失一般。
对,没错,在他们看来,刚才从那玉盒中窜出来的,就是仙气!
“该死,他们在吸什么!”小阁老严世蕃急的探着脖子,使劲的往高拱身上靠,想要看个清楚,盒子里到底有什么。
高拱嫌弃的几次想要推开都没能推开,不过他也好奇,那盒子里刚才窜进去的是什么。
嗯,他感觉刚才那盒子里,定是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还被这帮阉人给吃了!
可惜的是,那好东西第一口给了这些阉人,对待阉人的态度上,尤其是陈洪做的那些事,他也很是不爽,很不待见。
吕芳自然不会理会众人的想法,先是取出一个玉葫芦,而后将玉盒合上,放在桌上。
眼尖的严世藩,惊鸿一扫,看到了那静静躺在玉盒里,比鸡蛋还要大一些的青色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