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隐寺位于重山叠嶂间,僻处一隅,距离盛京大约三四百里左右,就算是坐马车也需几天时日,裴攸宁坐于马车内正中央,身侧是昏昏欲睡的拂月,此时正把头靠在扶栏上。裴攸宁拉开车内帷裳,抬头看着日光,马车已行了三个日头,眼下应是快要进入盛京城内了,盛京有众多达官贵人,且自己久居国公府中别院,未曾了解过这京中局势。前路,坎坷非常啊。
不过还是有一点收获,经拂月这几日同她说的她十岁前的事,再综合自身依靠手书的些许回忆来看,裴家应是在她8岁时被灭,而自己是在先帝尚在位时出生的,而在此之前先帝对裴家早有不满,如今的这位裴尚书应当是曾救过自己的人,或是同自己曾经的爹娘有些交情,而他虽姓裴,却不是裴家人,是一裴姓布衣,可他也有自己的官途要走,而自己毕竟是罪臣之女,放在身边难免惹是生非,便只好先将这裴氏孤女送往青隐寺后再做打算,大概便是这个原委了。不过裴闫知道自己被安国公带走这件事吗?还是说从始至终裴闫和安国公都是同谋?裴攸宁心想。
翌日,一辆马车停在了裴府门前,街上行人皆好奇地往裴府看,忽地,一阵鞭炮声响起,宛若一朵朵绚烂的火花绽放,给这普通日子平添了了几分喜气,引得远去之人驻足观望。裴府小厮高声喊道“荣贺小姐归家。”叫喊声与鞭炮声交杂,令人感觉仿若是在过新年除旧迎新一般。裴攸宁拉开车帘,任由拂月搀扶走到到了裴府大门,面前的便是裴尚书,裴闫了,身旁的应当是尚书夫人裴陈氏。裴攸宁低头拜礼,“女儿拜见父亲母亲”。“诶,孩子,许久未见了”裴闫欣慰道,身旁夫人也是带着慈爱目光看向她,攸宁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正当她准备开口和这两位长辈说些套话时,裴闫开口道“别傻站着了,孩子,进来说话”。说罢裴夫人便拉着攸宁的手进了家门。
裴府中堂,裴闫与裴夫人坐在主位,裴攸宁坐于一侧,“攸宁啊,六年未见,你又瘦了,这六年我也未曾去看过你,实在是苦衷难言啊,不过看你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便也心中宽慰许多了。”裴尚书看着这个“女儿”,说道。“多谢父亲挂怀”裴攸宁淡然一笑。“当初住持说送你去了学些艺,你可有所成啊?”
这话一出,便像是考问孩子功课的家长,“文学武艺都粗略学了些,不过不甚精通”。不过,竟是住持提议送走她,可为何会被安国公截走,还是说?思及此,裴攸宁神色微变,还是不能贸然向这位裴大人透露太多,先观察几天,再行打听吧。“那也无事,一个女孩子啊,明事理,识大体,便好了”裴付夫人言笑晏晏道。“我已着人为你准备好了居处,来,碧落,带小姐先行休息去,明日再来同你父亲叙旧,老爷,您说是吧?裴夫人问道。“倒是我思虑不周了,从青隐寺到盛京,你已多日不曾好好休息了,今日先去休息,什么时候叙旧都可,你这身子可不能累坏了”裴闫关怀道“是,父亲”裴攸宁颔首。
春华院中,碧落正带着裴攸宁和拂月熟悉院落环境。“小姐,这处院落可真大啊,比青隐寺的住处大多了,这名字也好听,春华院,还挺衬这春景,小姐,你说是吧”拂月一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这个新院落一边问道。“拂月妹妹,这是我们夫人专门为小姐准备的,能合小姐的心意,夫人便十分开心了”碧落盈盈笑道。“嗯,不错,我觉得这个院子很不错,倒是麻烦母亲为我费心了,既是如此,碧落你快去同母亲复命吧,我想先休息了”裴攸宁浅笑道。“是,小姐”说罢,碧落便向外走去
裴攸宁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异样,只觉这确实是一个令人神清气爽的好居处,倒是拂月,总是这般兴高采烈,“小姐你快来看这卧室,好漂亮!”
听闻此话,裴攸宁也向卧室走去,甫一进去便能看到铺着金丝锦织珊瑚毯的纹木地板,掀开面前的嵌贝流光帘,便可见一扇乌木雕花刺绣屏风,向内室走去,便可见屋中装饰,左侧是一副紫檀木香案,上置青玉紫竹灯,右侧便是一张珊瑚迎门柜。身旁边一座鎏银百花香炉,香炉旁是一架桃木梳妆台,正前方亦是裴夫人精心为她准备的弦丝雕花架子床。真是一片五彩缤纷,富丽堂皇。这裴尚书和裴夫人还真是热情哪,裴攸宁想道。小姐你快准备准备歇息吧,我去为您准备水沐浴。”
今日倒是过的出人意料的轻松,也不知日后会是如何,夜里攸宁闭目凝思。许是舟车劳顿的缘故,她很快就睡过去了。
晚风入梦,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