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盛宴的残局(1 / 2)仲夏之歌首页

(一)

斯摩克睁开眼皮,窗外朦胧的光穿透窗玻璃,透进屋内,昨夜的梦魇再次涌上心头,牵动着烦躁感袭来,牢牢的将它类似于过去的孤寂与恐惧之中。万籁俱寂。

斯摩克蜷缩在被窝中重新闭眼,却再也睡不着了。这种恶心的感觉使她在保持清醒的状态下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她不想起来。

窗外依稀可听见屋檐上滴水的声音。夜尽月沉,微雨初停。空气中也湿漉漉的飘着水气。路面上泛着水光,凉爽的气候使她心情好了不少。

天还没有大亮。斯摩克抬头看看钟,此时应还是凌晨四五点。够她出去游荡的了。“多可爱的天。”她想。这么想着,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吵醒同寝的人之后,蹑手蹑脚地下床穿好衣服,提了盏灯便溜出去了。

斯摩克幽灵似的穿过住宅用地,去到西南方向的后花园。玉足踏过一个接一个的水洼,独立东方,发丝在晨起的风中凌乱;曦日升起,她在阿波罗的庇护下沐浴;黎明破晓,金黄的圣光穿透云海,一缕一缕的丁达尔效应倾泻。西南岸线的海域波光粼粼,光芒四射,那是波塞冬的祝福。即使身在昏黑之中,她白皙的侧脸的轮廓仍清晰可见。万物的生机为之驻足。她一袭白衣站在丛中,恍然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

若不是那场夹着沙尘的风,斯摩克真的要沉浸于这清晨的这场恣意中无从自拔了。

注意,前提是“若不是”。

所以吃了一嘴沙子的她拔出来了。

(二)

“嘿,斯摩克。斯摩克,快醒醒。”玛奇猛撞一下斯摩克,“别睡了!”

斯摩克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燕麦粥,突然被窜出来的玛奇一吓,一头向碟子里栽去,终于在呛了几口汤汁之后回了魂。

“斯摩克?”

昨夜疯了半宿,斯摩克回屋时已是满身狼藉,沙石遍身,头发间还斜插着两根树枝,于是之后再用仅剩的一点时间重新梳洗——这可是她留着睡回笼觉的时间。

“玛奇,我在。”斯摩克摸出帕子擦擦脸,然后继续低头吃早饭。

其实按理说,偷跑出去只晃了不到一小时。但碍于昨天的盛筵,散场后还要被拉去洗碗。这也许在其他情况下不算什么,但她斯摩克可是刚应付完一众老爷太太们。又是陪酒陪饭陪舞,有时候说不定还要再搭把手端盘子端碗,看见哪个小姐发型乱了或者衣服脏了再找地方给她换衣服。正在宴席散场之后,累瘫了的斯摩克吐口气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回去休息时,结果又被厨子汤赫兹吉勒令过去洗碗。偏生洗完碗之后斯摩克睡意全无,然后就是躺了两个钟头后做了个噩梦醒了再起来蹦哒。

现在就没劲蹦跶了。

“斯摩克?”玛奇伸手打了个响指。

“玛奇,”

“嗯,怎么了?”

“你刚才叫我有什么事吗?”斯摩克放下汤匙,强睁开眼睛转头看向玛奇。四目对视。一双比平时更加浓重的黑眼圈赫然挂在斯摩克的目下。

玛奇无语片刻,呲道:“你有病吧。但是K,说实话,你今天看上去的确不太精神。”

斯摩克打了个哈欠:“我知道,我知道……”又无力的垂下头,“我现在看见加百列们在我眼头打转。”

“要是干活的时候打盹是要被发现了,哪怕是少爷,他也会告发你的!斯摩克!”

“我知道,我知道……哈,少爷会告发我吗?”斯摩克吃完了,收拾餐具,“那就没关系了,我伺候的是夫人——少爷的母亲。”转身下桌。

旁边一位年纪较大的佣人插嘴:“少爷的母亲,那都省去告发这一步过程了。”

玛奇有些哭笑不得。对于这位好朋友的种种表现,她早就见怪不怪,刚才的回答也算在她意料之中。

周围一同吃饭的侍女眼睁睁地看着斯摩克端着餐具下桌。“不用担心我,玛奇,我很……”一个“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斯摩克就膝盖一软,直挺挺地往前扑去。斯摩克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没事,伙计们,我会自己把它收拾干净的。”斯摩克尴尬地笑笑,拾起碗碟。

(三)

刚刚迈出阁楼,初见沙德半岛天日。一切都是新奇的。不同人种杂居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见。心里惊讶之余并无太大的感触。索尔乖顺地任由女人拽着,一边回头打量这小岛上的锱铢秋毫。

天灰蒙蒙的,薄云稀疏,空气里弥漫着几乎具象化的压抑于死板。街道上倒是热闹,行人络绎,人来人往。各式样的裙摆与裤脚混杂在一起,黑黄白的肤色交错。仓皇擦肩的一瞬仍依稀可触及或黑或黄或卷或直的发丝。道路上的邻里鸡犬相闻,所有人都在忙活。

透过熙熙攘攘的人潮,一个手上提着笼子的小孩嬉皮笑脸地和他的母亲打趣。他指指索尔,再指指笼中的小畜生,“咯咯”地笑。旁边的大人赶紧敲了他一下。索尔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虽然听不清那两人具体在说什么,但走过的一瞬,她隐约听见了“smoke”一词。

Smoke,翻译成中文是“烟”的意思。索尔纳闷:“烟和这鸟有什么关系,这鸟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实在想不通,便叫这段小插曲和自己的大脑告别了。

川流般的人潮使她有些害怕。紧挨着花哨的墙垣,恍惚间,她转头头看看,莫名觉得刚才挨着的墙的风格有些像中世纪的建筑,有种梦回文艺复兴或巴洛克王国的错觉。略一驻足,女人枯瘦的手狠狠把索尔往前扯去。索尔小臂吃痛,加紧跟着女人走了。

(四)

索尔的心事到此为止。既然跑不了,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哪怕她之前在阁楼间听见女人的英语中穿插着“庄园”、“卖个好价钱”、“奴役”等词汇,也要顺从。索尔的母语是中文,她不敢保证自己现有的英语水平能达到交流畅通无阻的程度。在这块地方语言不通,所以她不敢,也不知道该怎样轻举妄动。

阴暗肮脏的阁楼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