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云镇西面群山连绵,既是一道天然的屏障,也是束缚。
群山之间山峰林立,一共有十二座峰。皆是苍翠欲滴,峰峦直上霄汉。然而寻常之时,十二峰不能悉见,可见也就八九峰。
十二峰中最高峰的山顶,有一人形石柱,常年隐于云雾,鲜少有人能观其真容。这座最高峰也是八百多年前那位巫云女子寻的水源的山峰。自那时,巫云的人便称它为“神女峰”。
神女峰峰顶纤细奇峭,只有山腰处有一开阔的平地。
远远望去,平地之上有一古朴木屋,屋前药田成片,木屋后面设有药师祭坛。
徐安在张三的指引下见到了药婆婆——
一位白发苍老的妇人。
这位老人正在用皮包骨的手指搭在吴平的脉上。
“孩子没多大问题,前两天夜里风雨大,导致胃受了风寒,这才一直呕吐。巫云瘴气重,恢复的较慢是正常的。”
瘦骨嶙峋的药婆婆一边说话一边递给张三一张单子。
“婆婆?”张三接过单子疑惑道。
药婆婆抬起头,一双精亮的眼睛望着张三,和蔼的说:“上面是些用于养神镇静的药,你去镇里买些来。”
徐安猜到应该是用于治疗吴平病状的药材,于是开口询问:“婆婆,好好的人怎么突然这样了?”
药婆婆:“人体失衡是常见之事,不必过多担忧。阴阳失调所导致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情绪,医书讲‘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就在此列;也比如环境,这孩子就是例子。”
药婆婆整理面前的案桌继续先前的话:“年轻人血气足,先天之本受损导致身体这么虚弱的,并不多久。先在我这儿静心服几副药。后院有几间屋子,你们收拾了住下,山上瘴气少,对孩子恢复也有帮助。”
药婆婆在屋里的话戳的吴平无地自容,趁着徐安照顾明常,一个人走出了木屋。
望着眼前成片的松林,吴平自顾自地往前走。
有心无心的往前,反而有股熟悉感,吴平心里纳闷。
走了约莫一刻钟,一座残破的寺庙出现在面前。吴平头顶犹如被闪电击中,蔓延全身——
这寺庙跟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来时的松林,此刻一幕幕都在吴平脑海里闪过。
“怎么可能!”吴平不可置信的喊叫。
按捺不住内心强烈的波动,吴平疾步冲进寺庙——
残破的窗户!
破败的佛像!
冰冷的大殿!
眼前深深的震撼让吴平呆立在原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佛像后面传来一阵“沙沙”声响。
“你为什么在这儿?”面对出现的男子,吴平怀着巨大的困惑。
“我在等你。”那男子回答。
吴平眉头一皱:“等我?”
男子微笑:“你进了神女山,必然会来此。”
“你真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吴平带着语气:“从进镇开始,你就一直出现在我周围,同春堂,还有今早的客栈。我说的对不对,斋先生!”
被吴平点破身份,斋先生尴尬的缓和气氛:“我没有恶意,既然吴兄都知道了,不妨我们坐下聊聊。”
吴平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但又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一腔怒火。
两人在大殿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斋先生这才继续开口说:“吴兄信鬼神之事吗?”
吴平希望在这个斋先生身上找到一切答案,可这突然不着边际的一句话让他摸不着头脑,沉默了一会儿后,吴平说:“以前不信。”
望着吴平的姿态,斋先生哈哈一笑:“佛家说,‘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亿万生灵,碰巧能有相同的画作也没什么惊奇的,吴兄不必太过激动。”
吴平稍微平静后说:“一切因缘而生,因缘而灭。你怎么如此肯定能在这儿遇见我?”
“我没那个本事,你到这儿是月儿告诉我的。”斋先生道。
吴平:“月儿?”
“我十二岁的一个夜晚,遇见了月儿。当时的我遭遇变故,终日如行尸走肉。每到夜晚,辗转难以入睡,只觉得这世间一切,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我们畅谈古今,渐渐地互生情愫。但当时的我有婚约在身,只能发乎情止乎礼。尽管这一切只是精神上的。”斋先生说到这里停顿了。
“梦!”吴平震惊。
斋先生点点头:“不错,月儿就是你梦中的女子。”
“这算什么!”吴平带着愤怒又难以相信的语气。
“起初的我也难以相信,直到月儿不断地在我梦里出现。我查遍能找的所有文献,终于在一本名为《异世录》的残破书籍上看到一段:寂静空灵之地,数百年魂聚成灵。尘世无像,不入轮回,万年不朽。
你相信吗?就在那一刻,我为自己的生命找到了一个存在的意义!”斋先生越来越激动。
望着面前激动的男子,吴平趋于同情:“看来斋先生并没有成功。”
“吴兄,你与月儿因缘相识,我请求你能为她作像,让她免受磨难。”斋先生言辞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