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我来了。”
夕阳的余晖为阮青棠镀上了一层柔光,一如生前。
阮青棠展了展袖,好看吗?
谢凝上下打量,阮青棠身着一身正红色衣裳。
用的料子并不便宜,但也说不上名贵。
金线织成的刺绣样式十分简单,只略微勾勒了几只龙凤。
谢凝:“她不喜欢红色。”
阮青棠:“我知道,可这是嫁衣。
她当时就穿着这身来见你的,你忘了吗?”
谢凝:“什么?”
他只记得当时,远远地便看到阮青棠站在中霤坊下。
他冲上去,她第一句便对他说,她饮了鸩酒。
阮青棠:“这是她为你做的,那时她只有八岁。
最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只是听人说,新娘的嫁衣要从小就开始缝制。
便自己要来针线,一个冬天半个春天,才缝完不到一半。
你烧的东西中,便有它。”
谢凝:“你说她只缝完一半。”
阮青棠:“是不到一半,她从小被宠大,绣衣缝补是一窍不通。
但她还是把它带上了,即使在她嫁人时,那时她来到太师府还不到三年。
之后近十年年,她不开心时便会将它拿出来。
也不避讳任何人的目光,毕竟谁会想到,那块破旧的红布是一件嫁衣呢?
缝缝补补,到最后一年,才勉强绣完。”
谢凝:“她总是这样。”
阮青棠:“是啊,或许只有她自己和你知道。
她想要的从来与这里无关,她只是想回去,但没办法。
而你,谢凝,你却是很快就适应了。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她将你当作对过去的寄托。
但于你而言那段记忆则随时可以放下。”
谢凝:“我想梦到她,可这十年来,我没有做过一次梦。
她也一次没有来,一次也没有。”
阮青棠:“可她守着你不是吗?”
谢凝:“我将她的骨灰洒在了边境,她会不会怨我?
她从来最爱干净,最贪舒服。
边疆的风沙那么大,土那么硬。”
阮青棠:“不会,若是她留在这儿,怕是会被拿去喂狗吧。”
谢凝:“所以你叫我回来,是为了……”
阮青棠:“为了我们,谢凝。
当然,最主要是为了她。”
谢凝:“你是谁?”
阮青棠:“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了。”
谢凝:“你后悔吗?”
阮青棠:“这问题,她回答过了。”
谢凝:“我想听你说一遍。”
阮青棠宛然一笑:“万死不悔。”
谢凝:“再见。”
阮青棠:“不见,死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