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每个人都兴致缺缺,明正吃到一半就借口有事先行告辞,迎暗也以深夜归家不便为由匆忙离席,只剩下清泽宁愉二人闷闷的坐在原位。
“抱歉,都怪我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这与你有何干系?该来的迟早都会来,倒不如说是你为我提供了处理旧事的良机。”
“你不必勉强自己,我明白你与明正……”
“别说了。”她几乎要哭出来。“清泽,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两户人家,两家的长辈是故交,两位当家主母接连有喜,便约定,若腹中胎儿一男一女,便结成亲家。若是两个男孩或女孩,那便让他们做兄弟姐妹。许是上天要成就一段好姻缘,年长的一个是男孩,晚生几月的是女孩,二人形影不离,情愫渐生。等到二人19岁的时候,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婚。”
“美中不足的是,男孩的父亲在他12岁时因直言进谏被先皇以犯上的罪名流放到宁古塔。念在他以往尽职尽责的份上,允许其妻儿继续留居府内。此事过后,男孩一家寸步难行,以往亲友皆避而远之,男孩父亲也因过度劳累患上了不治之症,不久就逝世了,听闻走时无人送葬,只有好心的同伴草草的用了张席子包裹了尸体,然后入土。”
“女孩一家为求自保也渐渐少了与他们的来往,直到新帝登基,才开始在明面上走动,男孩兄长长他三岁,18岁上就当了私塾的讲师,以补贴家用。男孩母亲为母则刚放下面子,每天在外为人洗衣缝补,他们都希望男孩能用功读书,将来金榜题名为官造福一方百姓,完成他父亲的遗愿,可他偏不。”
“为何?”清泽递过去一块帕子,低声问道。
“男孩天资过人,可他不愿走他父亲的老路,他觉着就是官场害了他父亲,他不想做无用功,他从来行止游心,所以等到及冠后,他还是不愿科举,所以他们母子总是争吵。”
“莫非那个女孩受到苛待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他小心翼翼试探。
宁愉睫毛一颤,轻轻摇摇头。“你们都这么说,只有我知道事实绝非如此。韵之伯母对我很好,那次她和明正吵得太过,气急之下说了句,你若无功名傍身,又有何资格娶到宁愉?明正觉得伯母在逼他与我和离,就赌气似的遂了她的愿,现在想想他还是太小孩子心性了。”
清泽一时有些语塞。
“那坊间关于明正兄母亲的传闻为何……”
她神色微动:“没想到连你都知道。街坊邻居的听到他们母子的吵架声,议论纷纷。我去解释,那些人还以为我好脾气为婆家说话。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一些空谈,反倒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事后再想,也许只是因为明正家无权无势。嘴碎之人欺软怕硬,也不敢挑我的错处罢了。”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冷笑。
“人言可畏,连令染都信了那番无稽之谈。”
“令染,就是坐在你旁边的姑娘吗?”
“千令染,我的挚友。今日忘介绍了,以后你们慢慢认识。”
“好,我等着。天色也不早了,外头风大,快回屋歇息吧。”
宁愉会意,起身走回自己的栖云堂,在关门的前一刻,她回头张望,发现清泽还站在原处,于是她对他绽以灿然一笑,还双手做喇叭状,对他做着口型晚—安。
清泽终于认出,他笑意直达眼底的朝她挥了挥手,宁愉方心满意足的轻轻和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