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冷笑一声:“当初害朕成了邻国质子,如今啊……他怕是想杀,君,夺,权。”
清泽思忖几分,向他问道:“那你下一步打算如何?”
严瑾长舒一口气:“眼下朕根基不稳,上下百官多是异己,若想坐稳这位子,只怕是难上加难。”
清泽随之沉默。自己虽中进士,现在也不过是是个小小知事,又如何能那些忠臣们抗衡?虽已是大历三年,可圣上十五登基,和自己同龄,然真正掌权者从不是他。当初国舅匆匆立他为帝,无非看重他自幼失孤好掌控。
正当他百愁莫展之时,一个人突然闯进他的脑海,点醒了他。那人正是岑明正。明正虽是布衣之身,但在民间颇有威望。寻常人家皆道他才识渊博且为人刚直,若为官必是个能大有作为,爱民如子的好官。只是不知为何,他执意不肯参加科举,故而又落了个诨名“岑不仕。”
清泽未做他想,向严瑾举荐了他:“或许岑明正可解云宽兄之忧。”
严瑾有些讶然:“此人我略有耳闻,可传言都说他不愿踏入朝堂半分,朕又如何请的动他?”
清泽闻言,忿忿道:“如今世道不公,老无所养,幼无所依,权奸横行霸道,真正贤才被迫赋闲,天下有的是他岑不仕。您要认识到,非贤者不愿为人臣子,效力君主,而是现下容不得清流的存在!”
“你怎知朕不愿整治这腐朽萎靡之风?只叹朕不过一空有虚名的提线木偶……朕势单力孤,若要和他们硬碰硬,只会付出无谓的牺牲。”
“不过岑明正这个人,朕要定了。”年轻君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果决。
清泽敏锐地捕捉到刚刚那一瞬神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近些,他也算自己的堂弟,可他近来发觉,小时一起打闹的那个稚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在外六年的质子生涯,教会了他以牙还牙,以暴制暴。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所谓的父皇,外厉内荏,不顾母后的苦苦哀求,舍弃了自己这个皇太子,以期换来几十年的家国永安。
永…安?
“舅舅,为什么他们都要本太子背井离乡?”
“为了家国永安。”
“舅舅,母妃病了,我走之后,你能帮我照顾好她吗?”
“臣答应殿下。”
“我的宽儿,你在哪?出来见母后好不好?”
“皇后!”
“你走开,你走开,我要找我的宽儿,我要找他,宽儿,宽儿?”
“首辅大人,皇后娘娘又犯病了……”
“我去看看她,其他人退下吧。”
“阿姊,不要闹了,太子已经启程了。”
“贱人!就是你们,带走了我的宽儿,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接回来,接回来……”
“你清醒些!他已经走了!”
“我清醒得很,我清楚,就是你们,要害死我的宽儿,说什么不动干戈,大义灭亲,偏要把他送到那虎狼的窝里去,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到底谁才是疯子!”
“把我锁在这宫里,你以为就没事了?我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娘娘病了,需要好生休养,臣告退。”
“来人呐,娘娘,娘娘——”
“陛下,娘娘薨了!”
景和十五年,即今上去国的同一年,端康皇后自戕而亡。举国悲恸,雪三日,民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