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这是......“

封意悠悠转醒，此刻他只觉得心中有着极其复杂的感觉，这是他记事以来从没有过的。

他撑起手，让自己从床上坐起来。

嘎吱......

老旧的床板传来一声肉麻的响声，封意皱了皱眉，随即看向四周。

这是一间狭小的屋子，除却自己身下的床榻，便只剩下一对桌椅以及灶台了，像是先前去过的城郊那王老汉的屋子，不过倒是比先前与封刀居住的茅草屋好上一些。

看着四周，他心中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嘴角有些上翘，眼睛更有神采，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许是因为从窗口照进来的那许久未见的阳光?还是屋外那不绝于耳的爆竹声?

这感觉，像是封刀描述的...喜?

心中带着疑惑，封意也是耐不住心中猫抓似的好奇，下床准备找封刀问问清楚。

正想喊出封刀的名字，封意心念一转，不知为何，自己从未说过的词便是脱口而出。

“师父!师父!“

推开门，正午的太阳似是将积压许久的光尽数散出，封意适应了好一会才得以睁开眼睛，只见封刀就躺在门口的摇椅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腹部，享受着许久不见的阳光照射在脸上，眼睛微眯着，嘴角带着压都压不住的笑意，好不快活。

“意儿，醒了?“

听到封刀那慵懒的声音传来，封意应了一声后就要迫不及待开口。

“师父，我...“

但还未等封意说出句话，封刀便再次出言打断了他。

“嗯...我知道，和你想的一样。“

封意还没来得及惊喜，封刀的话锋就是一转。

“不过现在，你也算是脱离赊刀一脉了，这声师父，也不必...“

天道好轮回，这次，封意打断了封刀的话。

“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可是您说的，您难道要反悔吗?“

听得封意的话，封刀虽说脸上仍旧一副慵懒的样子，但其微红的眼眶以及那压不住的嘴角，却将其内心的不平静暴露无遗。

封刀坐起身子，伸手揉了揉封意的头，眼中满是不舍。

“不过，这七情向老天讨回来了，总归是要还些东西回去的......“

看着封刀，封意也是察觉到不对劲，他心中猜测，应该是之前那个血色的符文的关系。

但他也没有立刻出声询问，封刀想告诉自己的他自然会说，不想告诉自己的就算再如何询问，怕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封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封刀微微一笑。

“意儿，师父想吃饺子了......“

听到封刀的话，封意也是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有过多在意，只当是师父找个借口想让自己在新年吃上一口饺子罢了，又或许是想为自己七情的回归庆祝一番。

他的理由总是这般蹩脚。

“嗯，意儿这就去准备，不过师父，这钱......“

见封刀听到自己的话后并未作出反应，反而是长吁了一口气，又重新躺了下去，封意不禁有些腹诽。

不过他也没有再次发声，只是应了一声，便迈步向城中走去。

“控制好心中之情，越是艰难处，越是修心时。若是实力允许，但求透明本心，胸中洒脱......“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封意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臂招了招。

“好嘞，我记住了师父!“

......

真的到了城中，封意又开始后悔方才为什么没有再问一嘴，他是真不知道这钱该从何而来。

心中琢磨着，封意没有目的得在城中晃荡。

“听说了吗，昨日城郊的雷劫。“

“这谁还不知道啊，可是...有人说那黑雷...“

“嘘!你找死不成?!仙人手段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你找死别带上我!“

......

听着大街小巷传来纷纷议论，不知不觉间，封意已经走出好一段距离。

忽地，他发觉眼前一暗，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头石狮挡在面前。

看着眼前熟悉的红绸缎，封意后退了几步，仰头望着'刘府'两个鎏金大字。

看着明晃晃的大字，封意只觉刺眼，毫无富丽之感，来时路上，就听路旁的几个老婆子说着，前些日子那王老汉冻死了。

而他的妻儿老小，或是因为染病，或是城中大户的欺压，早年也陆续丧了命，那屋子怕是过几日就要被那些个大户给占了。

那鎏金大字上的每一粒金粉，在封意看来都是一个个王老汉，都是带着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