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点头:“这孽畜瞎了,也废了,这样正好,只需要继续给它放放血就行,你可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刺激它!”
雄健汉子嘿嘿一笑,道:“瞧大哥说的,好不容易把这头畜牲擒控下来,我怎么会做那种多余的事。”
王东暗自摇头,转身看向身后,面色变得和煦,就是方才经过一场战斗,眼神里还残留有几分未散的凶戾。
看起来羞怯地林笙当即躲掩到薛君贤身后,在他前方的薛君贤也是惊颤未休。
思寻片刻,王东收起棘刺,远远揖手歉道:“在下王东,那位是王某兄弟贺平,不知两位在此,差点酿成大错。”
薛君贤赶忙整肃衣饰,揖手道:“不敢!不敢!!应该是我们爷孙扰了两位大人的兴致才是!”
王东向前走了几步,淡淡扑鼻的花香中不止夹杂有少许的血腥气味,还有数种较为浓烈的药味。
许是注意到薛君贤与林笙暗暗戒备着自己,他不由露出笑容,道:“就是一介山野匹夫的莽行,我们这种粗人哪能配不上兴致那种东西,而且让两位无故遭逢凶险本就是我俩的错,山林里小毒小害不少,且先让小友处理伤势,有什么要说的可以放在之后。”
见薛君贤看着地面露处难色,王东恍然,略微思吟后从怀里取出来一小包药散。
“是我疏忽了,小友你就用这东西吧!”
“愈津散!!”
只一眼,林笙就道出了药散的名字。
“此散珍贵,这孩子可受之不起,大人还是收回去吧,至于疗伤,小心一点总归是能收集一些药散的!”薛君贤赶忙出言劝止。
愈津散属于较为高级的药散,比之止血散、金疮药这等药物更加珍贵,放在过去,称之为疗伤圣物也不为过。
对于大部分如王东这等实力的武练者而言,此散几乎是他们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疗伤药之一。
再胜其者,那就是足以令宗师人物心动的养身液之类的入品级,那些多数都是以元植为源,动辄便是千金之价,极其昂贵。
王东的态度很是强硬,而且特意用上了一点劲道,两人如何也推不回去,最后只能无奈收下。
棘刺是以贯穿的方式洞穿手掌,林笙方才只是简单止血包扎了一下,拆开后再次淌流出鲜血。
收起怯懦的林笙变得从容冷静,从笈箱里拿出一把小刀就开始当着王东的面开始处理伤口。
动作熟练非常,利索不拖泥带水,在处理好后从小包里倒出来的青灰色药散经过涂抹刚好能覆盖伤口两面,至此,只需重新包扎,以愈津散的药力足以让伤口在数日内痊愈。
余下药散仍有三分之二左右,林笙重新包好递还到王东面前,躬身谢道:“多谢大人。”
王东含笑接过,看着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的林笙,眼里异彩纷呈。
“小友不光见识不浅,胆识更是过人啊!”
“大人过誉了,这孩子自幼跟着老朽在外走方,见识自然也就多了点!”薛君贤赔笑道。
“话虽如此,可山林凶险,老人家怎么不在城里待着,反而跑来这种地方?”王东笑问。
薛君贤颔首,林笙会意,低声告罪一声便开始收拾地面上的残色。
先前王东二人围猎褐纹棘猪时,他只来得及将笈箱拾回身边,其余东西仍是散乱在地面上。
褐纹棘猪边上的贺平似乎对林笙很感兴趣,朝林笙踏出几声沉闷的步伐,似乎是想要吓唬吓唬林笙。
“小子这是干什么?亏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贺平扯着嗓门大喊。
林笙踌躇着,贺平再次踏靠了几步,他赶忙退步,躬身喊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贺平像是来了兴致,看着动作涩滞地林笙咧嘴一笑,那豪迈爽朗地笑声透亮,令得林笙更加难以专注。
薛君贤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然后指着顾家村的方向,道:“这里不远有一个村子,老朽与那里的村长相熟,每过上一段时日就会过来叨扰几日,顺便也会帮村里人看一看身体,就像大人说的,山林里难免会有些小毒小害,日子久了怕是会变成痼疾。”
“老人家与顾村长是旧识!”王东讶然。
“老朽出身的村子是与顾家村临近的池家村,以前两村就时有往来,自从顾村接任村长后,往来更为频繁,一来二去,老朽与顾村也就成了忘年之交!”薛君贤道。
“池家村?!王某若是没记错,池家村应该…”
王东皱起了眉头。
当年的异灾毁了许多村子,池家村就是其中之一,他要是没记错,村子遗址就在附近。
薛君贤露出悲伤之色,叹声道:“大人没有记错,池家村一十三户合计三十四人,其中三十二人死于异灾之下,只余老朽与孙儿侥幸逃过一劫,苟延存活。”
“原来如此,老人家节哀!”王东出声安慰。
“生死有命,老朽早就看开了,若说唯一不放心的,也就只有我这孙儿,好在顾村向来待他如亲,老朽即便百年归世,他也会有个好归处!”薛君贤面露慈祥的看着林笙。
王东循着方向望去,林笙还在小心捡拾着地上的物件,不少摔碎的瓶罐碎片上还有少许的粉末残留。
笈箱里没有多余的空罐,他只能跑到林间搜寻起来,凭借着对此间的熟悉,不一会就找来了一大叠巴掌大小的树叶。
贺平似乎很喜欢挑趣林笙,半蹲着跟在旁侧,有时会忍不住抢来一两片叶子,可总是掌握不好劲道将之扯烂,嘴里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时他总会将目光落在笈箱里的几本旧书上。
每当此时,林笙都会赶忙将笈箱口的布帘盖好,如同防备小偷一样护着笈箱,贺平对此是越发的感兴趣,挑趣取笑是越加频繁。
“恕王某冒昧,我观小友气血虚浮,身骨孱弱,似乎…”王东有些迟疑。
林笙身形很是瘦弱,皮肤皙白,只余少许苍红,即便先前受到惊吓,也看不出来与现在有多大的区别。
在处理手掌的穿伤时,他就有些奇怪,那样的伤势至少会是鲜血横流,一时半会是止不住血的。
但林笙仅是用衣饰碎布的缠裹就几乎将鲜血止了下来,靠的还不是缚紧勒结的方式,更像是体内气血本就少缺,难成浆态。
本来给人的感觉就是弱不禁风,这一番观感下来,他更能清晰感觉到其中的异样。
薛君贤老脸挂上了苦涩:“到底是瞒不过大人,实不相瞒,当年异灾出现的时候我这孙儿刚好满月,当时正好得了风寒,也不知道是因此染上了其他东西,还是没来及时救治,痊愈后就落下了病根,大人也许看出来了,他气血、身骨都不及同龄,十分孱虚羸弱,这些年老朽带着他四处走方,一来是让他多加锻炼,二来是为了找寻医法治方,可惜始终没能如愿!”
“老人家就没想过让他修习武练或者元法?”王东有些不解。
武练能强身健体,元法能延夺寿数,两者虽不能同修,但择其一而修却是可行的。
主流修炼当然是元法,短时间里就能见到成效。
薛君贤哂然一笑:“当然想过,只是大人应该最清楚,武练三关皆需根本常足,我这孙儿即使时常服药补身,依然难以维持,老朽身上的本事也不过是凡医末术,也没有办法弄到更好的方子,只能保持现状,至于元法,怕是无缘。
更何况这孩子根本未愈,老朽虽然苟活人世,终是见过百态,我这孙儿也没什么大抱负,与其让他徒增心障,还不如就这般庸碌百年!”
“话倒是不差,但有些事总该还是要拼上一下才是!”王东有不一样的见解。
“或许大人说的是对的!”薛君贤只是附笑。
王东看起来有些可惜,婉叹道:“王某向来信衷缘分,今日既与老人家相遇,想必也是老天爷的安排,您孙儿处事很合我意,本想着…”
“王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