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的光,彻底转暗下来。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一动不动,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在异样的沉默下,她感到他冷冷地盯着自己看。在装满冷风的房间里,她好像一大截子身子冰在水中,心冷了起来。
无数雨点打在窗边啪啦啪啦地响,雨声刮辣,声响间透着杀气腾腾。
他站在窗前。
他的身形,在黑暗里像一直寂寞的困兽。
窗外亮的一块蓝色霓虹灯招牌泼进去一束蓝光,他背脊泛着微微蓝光。她的影子渗在这片蓝光里,慢慢渗进身子里,她不敢动,仿佛一举一动都是突兀,都会引起骚动。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最后四个字,回响在她耳边,一个字重似一个字。她紧张起来,侧过脸去。地毯柔软像棉絮,海风拂在上面,好像浮了一层沸腾的海水。她的心摇摇晃晃,地毯变成了海水,身子也跟着摇摇晃晃。
黑暗里,她看到他走过来。徽声的心越跳越快。酒精味越来越浓。他一身黑色西装被风吹得膨胀起来,胸腹紧贴着湿淋淋的白衬衫,隐隐现现着微微凸出的胸肌。他颈项上胀起了蓝血的青筋,喉骨上下移动。她闻到他的呼吸中,带着酒气,热气,和欲望。
他把她推到床上,身体压着她,西装被甩到了地上。徽声急促地呼吸着,紧张得浑身颤抖起来。她挥着手使命地挣扎推开他,反而被他顺势捏住,两只手被死死地分开压在床上。他在她眼睛里深深地看了一眼,低下头重重地在她颈边吻了下去。他胸膛的热气,一点点浸在她冰冷的脸上。他喘着粗气,额头上渗着汗水,渴望地看着身下颤抖的徽声。他进入她身体时,疼得她流出了眼泪,眼前越来越模糊,感觉要昏厥了。他身上的汗水慢慢渗到她身上,她闻到汗水里都是酒精味。她渐渐放弃了抵抗,像一只断翅的小鸟,有逃遁的意图,没有逃遁的力气。
外面是深蓝色的海,她的心底好像变成成了深蓝色的深渊,被压制得一寸寸地沉,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的夜,望过去透着深深的蓝,吹进来的海风夹着滑软的冷气,一丝丝刮在徽声露在毯子外的一大截子手臂上,愈是清寒,愈是清醒。浴室一片热气,无数颗冒着热气的水珠彼此碰撞在玻璃上,她眼角流着欲坠未坠的一颗泪,他从浴室出来后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深蓝的夜里。雨停了,他看着一地水痕,影子拖在水里,他想起她眼泪泛光的样子,心底泛起一股疼惜。一阵风吹过来,他在想刚刚的冲动是出自酒精还是本能。他觉得自己很清醒,没有一丝醉意。那一丝后悔,很快在冷空气里潮湿生锈。
不知道走了多久。等他再次回到酒店时,他守在门外,犹豫了很久,并没有走进去。他在隔壁开了一间房,抽了一夜的烟。直到听到旁边开门的声音,轻轻的脚步声踩在他心上。他没有出去。
过了很久。他推开门,走进去。空荡荡的房间,少了一个人,只有雪白的墙,发着冷冷的一片苍白的光。他沉沉透了一口气,空气里隐约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他走近床边。一瞬间,白色床单上的一抹红迹飘进他眼里。阳光刷进来,他眼睛里好像反着光,反着一点红光,刺得他心里发软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