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你跟爸说实话,你上班的单位待遇一直这么好吗?以前是不是他们徐家也都靠着你……?”
“没有那么多。”
楚秀娟亲戚告辞的第二天。
她也给自己倒了半茶杯。
楚秀娟酒量一般。
可能跟她身体纤细瘦小也有关联。
陪着爸妈抿了两小口,脸颊就红了。
所谓醉酒壮胆。
原本打算一字不漏的楚秀娟,就忍不住心底有了莫名的蠢蠢欲动。
想要将自己的幸福说出来。
让爸妈也能体会到自己现在的欢喜和雀跃。
想法一旦出现。
就很难再压抑住。
“其实,爸,妈,我有对象了。”
“啊?”
楚父震惊。
楚母吓了一跳。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闺女。
“这些东西,都是他给我置办的,包括这房子,这院子……”
……
火车鸣笛。
车速缓缓降下来。
唐根生打了个喷嚏,停下手中的笔。
火车到站。
唐根生起身,走出休息室。
他现在是餐车组的负责人。
不受排班放风的束缚。
左拐掠过即将成为房玉霜同志休息室的门口,从车厢尾部下车来到站台。
前面有几个显眼的白大褂,隔着这边车厢不远。
后面还有一行五六个人。
中间的是个穿着卡其色列宁装的女同志。
白小洁。
不得不说一身列宁装的白小洁,气质很独特。
一眼就会下意识注意到她。
此刻白小洁被几个人围在中心,依序登上车厢。
那个位置,是软卧1车厢和2车厢之间的车门。
大概率是要跟假的杨教授一起被看押着吧。
总归不能再想之前那般,拿个水果饭盒就来找自己撩骚。
白大褂也上了车。
但没一会儿就又走了下来。
“根生同志,你打算什么时候上车啊?”
声音是从车门位置传来的。
唐根生扭头看去。
房玉霜右手手扶着过道边角,左手端着,像是虚按在左肋伤口附近。
挺拔的身姿略有前倾。
此刻正面含微笑看着自己。
唐根生第一反应竟是——
果然自己没理解错。
那一巴掌不是扇自己。
绝对是因为感激自己救了她一命的真情流露。
不然这会儿应该是阴沉着脸扮冷若寒霜。
而不是笑吟吟的跟自己打招呼。
“玉霜同志。”
唐根生丢了烟蒂,三步并作两步上了火车。
“伤口愈合的怎么样?”
“走路还有点疼,根生同志,你能扶我一下吗?”
“哦,好的,没问题。”
唐根生伸手,搀扶着房玉霜。
“龙飞跟我说,你主动申请让我住你隔壁,方便照顾我,谢谢你呀。”
唐根生:……
“不客气,能照顾你是我的荣幸。”
唐根生虽然有点懵。
但口花花这个技能,是刻在唐根生骨子里的。
既然房玉霜误会了。
那便一直误会下去吧。
反正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凡有一点点瑕疵。
唐根生也会出言解释一二。
现在嘛,就没那个必要了。
唐根生把房玉霜送入休息室。
“饿不饿,我去餐车给你做点吃的?”
“是提前留了饭吗?”
“有想吃的吗?我去给你做。”
“都行,我不挑口。”
“你要不要躺下?”
房玉霜点点头。
唐根生弯腰帮房玉霜脱掉鞋子,小心翼翼的扶着房玉霜躺好。
给她把被子盖上。
这才起身出去。
房玉霜侧头瞧着唐根生出了门。
半晌,才抿嘴露出一丝带有小儿女温情的笑。
其实上一次受伤。
从始至终房玉霜的意识都清醒。
她只是随着血液的流淌而卸了浑身力气。
眼皮子都沉的睁不开。
但也没有彻底昏死掉。
或许人之将死未死之际,意念反而尤其的清明。
唐根生看到她。
抱起她。
将她平放。
为她疗伤,包扎伤口。
帮她宽衣解带。
给她脱裤子,擦大腿。
甚至还帮她垫毛巾。
所有的这些,房玉霜都很清楚。
那会儿她确实很生气。
救治她的时候,一切都能归到事急从权上。
哪怕上衣被撩起来了,堆到肩头了。
房玉霜即便心里有争议,但也没法摆正车马的训斥唐根生。
危急时刻,分秒必争。
力气重了一点,往上多推了一段距离。
以房玉霜江湖儿女的性格,实在做不出‘恩将仇报’的行为来。
但后面的事情。
房玉霜就不理解了。
唐根生故意脱她的裤子。
还抻脖子看她的……伤口。
明知原委后,还帮她擦拭。
帮她垫毛巾。
房玉霜很生气,很生气。
所以,那一下不是抚摸。
就是扇巴掌。
只不过房玉霜当时失血过多,没有力气而已。
后来也是因为扇巴掌这个动作消耗了房玉霜为数不多的体力。
再加上羞愧悲愤,昏厥了过去。
房玉霜再从医院病床上醒来。
看到了自己那身被血渍浸泡过的制服。
尤其是连膝盖都被血液浸湿的情况。
房玉霜以己度人。
觉得自己误会唐根生了。
但把自己的亲戚当成是伤口流血……
这种事情果真是很戏剧,很让她头疼。
怎么面对呢?
装作不知道?
还是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房玉霜在得知自己继续跟专列一起返回京城时,就用了不少的脑细胞在思考这个问题。
没想到上了火车,龙飞又给了自己一个意外消息。
唐根生竟然主动提出要照顾自己的起居。
一个男青年,主动提出要照顾一个女同志。
两人年龄相仿。
两人之间有过不少纠葛。
尤其是别人不知道,但男青年自己很清楚他那晚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主动提出要照顾自己的起居?
房玉霜对感情方面再木讷,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看着唐根生离去的身影。
房玉霜审视自己的内心。
她不排斥对方。
这一点显然挺重要的。
房玉霜从没跟任何人提过。
她对于异性有着很强烈的排斥。
如果过分接触。
轻则搓洗到皮肤发红。
重则会恶心、呕吐,甚至头疼失眠。
这或许跟她小时候亲眼目睹过的经历有关系。
亲人在眼前被……死掉。
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而言,毕生难忘。
哪怕几个养父和干妈们都对她很是照顾。
可房玉霜表面没任何问题。
工作中也表现的丝毫不露破绽。
这种心理疾病,便也一直被房玉霜隐藏了下来。
对于婚姻。
房玉霜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就像她对绝大部分异性都没有其他想法一样。
哪怕是救过她两次性命的唐根生。
也只是不排斥。
非要说的话,就是略有好感。
如果结婚对象是他。
房玉霜觉得自己可以接受。
只是……
房玉霜转回头,看着上空。
眼眸里没有焦距。
她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工作很危险。
很多时候都会像之前那般将自己处在生死边缘。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自己如果和唐根生结为夫妻。
对他公平吗?
每日面对一个东奔西走,为了工作玩命的妻子。
他又能坚持多久?
养父们最初是挺中意龙飞的。
但房玉霜跟他不感冒。
龙飞也几乎算是看着房玉霜长大的,一直把她当妹妹。
不然的话,同事之间应该更容易理解对方。
可房玉霜心里能接受的异性,偏偏只是唐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