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咚’的一声,奥斯卡扶着矮桌,向亚瑟单膝下跪,就像一个小骑士等着领主授勋。
“孩子,不,奥斯卡你在干什么,快起来。”
跪在地上的奥斯卡充耳未闻一般,只顾低着头,只是隐约能听见他啜泣的声音。
“诊费我出。你不用太担心。只不过地面的清洁需要你来完成。”亚瑟见他还不肯起来,连忙说道。
“奥斯卡,算你运气好,今天我不收诊费,地也不用你打扫。”
亚瑟和丹尼尔医生说完,地上的奥斯卡还是没动静,就在他想去扶起他的时候,却听见地上的孩子说:“您一定是格林先生对吧?”见亚瑟没有搭话,他神色坚定道,“以后我就叫奥斯卡·格林,您就是我们的父亲。”
事情来得太突然,亚瑟不知道怎么样应对,他自己也还只是一个不满20岁的少年。何况他们家已经收养了两个孩子。
何况一般收养一个男孩,家长也不会强制要求对方改姓,除非有很强的家族观念。而且地上的孩子年龄已经比较大,可以做一些零工养活自己。
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工厂里不乏几岁的孩童,在所谓的法律保护之下,接受着最高9个月的工作时长。其余时间,他们必须到教会学校接受教育。
所以,亚瑟必须把情况了解清楚再做打算。
“奥斯卡,你最好先站起来。难道你没有父亲或者母亲?”
“死了,都死了。那个恶棍把我母亲卖掉后也死了。”
“如果你下定决心要跟我,请做好吃苦的准备。另外,我只会把你们当弟弟和妹妹。现在,你最好起身,免得我改主意。”
地上瘦小的身影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站起来。
“恭喜你,格林先生,你们家族必将发扬光大。”丹尼尔医生显得尤为高兴。作为这一幕的见证者,他乐得其成,一颗医者仁心他还是有的。
亚瑟可没有他那样的好心情,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把孩子送到东部哪个大城市去,那里有济贫院。
问题是,济贫院有好有坏,如果是在英格兰的某些地方,这类济贫院还不如监狱。
三人又等着小女孩休息了一个小时左右,才从医生屋里出来。亚瑟伸手探在奥斯卡背上的小女孩额头上,朝丹尼尔医生说:“她应该没事了吧。”
“应该没什么问题,刚才的感染有轻微的发烧迹象,有毒物已经被排走,很快就会好起来。而现在,她主要的问题是营养不良。哎,希望他们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什么意思?”
“我来到这里的时间比你们久,看到的,听到的比你们多。我只身游历过很多地方,你以为我是靠什么活下来的?是我的眼睛。希望你在屋里说得能够实现,否则我可要倒大霉。”
“放心吧,等我下地狱的时候会带上你。”
感觉到他有些玩世不恭的语气,丹尼尔真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已经被‘青霉素霉菌’迷住。
三短一长的敲门声响起,莫雷小心翼翼地贴在墙边,右手握枪左手伸过去开门。
“该死的,你们再不回来我都要去报警了。”
“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丹尼尔从镜框的上面扫视着房间,并说道。然后他又非常小心的把牛皮大包抱在怀里,站在亚瑟旁边。
时间很快就来到十一点,所有马匹已经束口待发。在罗斯金点头示意准备就绪之后,大家才从商铺的后门慢慢出去。
夜色中,除了妓院和旅店门口还亮着灯以外,其他地方只能凭借月色慢行。马车行驶到西边,就快出镇子的时候,有一个醉鬼发现了他们。亚瑟迅速抄起一根插在路边的长木棍,用力掷向对方,一声闷响后,人影倒地,尸体上直挺挺的载着那根木棍。
若不是强调噤声,一定会有人为此欢呼鼓掌。不论是谁,都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勇气从心里升起来,驱散那黑夜带来的恐慌之感。
这种投掷技巧也是康纳教给他的御敌技能之一。
奥斯卡坐在车上,看到亚瑟抬手便制伏一人,眼里顿时泛起了光,心里涌起极大的崇拜感。骑在马上的亚瑟只是回头朝他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前行。
夜幕中的郊外,动物们格外热闹。不停地有郊狼叫声和其他怪声传来。丹尼尔医生凭借声音,给大伙讲解它们分别是什么动物。几个年轻小伙侧耳倾听,心中的恐惧消除不少。
尤其是奥斯卡,现在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停地问着问题,很多刁钻的提问,让亚瑟和丹尼尔都无法回答。比如,‘刚才那人死了吗?’‘为什么没死,为什么打他的胸口就能昏迷?’
好在瞌睡很快就找上这个十岁的小男孩。同她的妹妹一样,睡得很香。很难想象,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带着五岁的妹妹是怎么生存下来的。不止亚瑟一人有此疑问,其他人也都一样。
人们经历的苦难大多一致,而幸福却有所不同。这或许是我们总抱有同情心,而且总是为弱者报不平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