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能这么想对方,或许是他工作太忙,抽不开空。
再或许是他当时被架起来,不好当面抹她的面子,只是跟她客套一下,算是成年人之间的默契,可惜她当了真。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长,路上的人群逐渐稀少。
何晓洁固执地等在原地,想等个说法。
终于,温颉出现,匆忙走过来。
“抱歉,等了很久吧,我妹妹生病,我在家里照顾她花了一点时间。”
“没事。”
何晓洁的心顿时落回到肚子里,一句话的功夫就原谅了对方, “你妹妹还好吧,其实你不用来的,托人跟我说一声就行。”
“她是老毛病了,已经吃了药,你要不要去我家看看她?”
何晓洁的脸顿时烧起来,“这不好吧,哪有上门不带东西的,我……”
会不会见到他爸妈,要是被问起身份,她又该怎么解释。
女朋友太亲密,朋友又太生疏,不如说是他同事吧。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温颉笑着说,“没关系,我家里就我和妹妹两个人,平时挺冷清的,你去之后还能陪着她说说话。”
“哦,好啊,我跟你去。”
她暗自唾弃自己想多了,骑上车跟在他身后。
路上,温颉向她介绍了自己的家庭,何晓洁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那些看似离经叛道的想法。
温颉和妹妹并不是一出生就交给奶奶带的,他的父亲因为给放利子钱的人要债,陷入混战中被打死,尸体随意找个河丢下去。
母亲拿到丈夫的赔偿金,迷上了赌博,没有去专门的赌场,她到处找人打牌。
别人摸两把娱乐一下,她却是一天打到晚,家里完全不管。
打牌这种事有输有赢,她起初只是不归家而已,后来被人联合起来设套。
不仅输光家里的钱,还欠下一大笔外债,最后扔下家里孩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奶奶气不过,从小到大都说他母亲死了,直到去世前才说出真相。
何晓洁越听越是心疼他的遭遇,想安慰几句,却听到他继续说,“我其实有个哥哥,比我大五岁,十岁那年,他把自己过继出去,然后过了一年,他联合人贩子把我和妹妹卖掉了。”
“啊?”
话题急转而下,她差点没反应过来,“你当时才六岁吧,他把你给卖了?到底和你有多大的仇啊。”
温颉摇头,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温柔,“相反,他对我们很好,妈妈不在家的时候都是他照顾我们。
妹妹刚出生没奶喝,妈妈不管,他去人家里偷羊奶和猪奶,到村里的牛棚偷牛奶,好几次被发现后打得浑身青紫,旧伤没好全就叠着新伤。
他疼得走不动路,还要笑着抱着妹妹哄,说她总算能两天饱饭,这顿打挨得值。”
“那他为什么——”
“大哥十岁那年,家里欠了一大笔的债,左右邻居都不待见我们。
当时我们已经断粮两天,妹妹饿得没有力气,我饿得在地上啃草,大哥没有办法,冒着雨跑去找妈要钱买粮食,结果被骂了一顿赶出来。”
回忆起过去那段无力绝望的时光,温颉眉心蹙起,向她讲述着当年的故事。
当年在丈夫的赔偿款上温母和婆婆发生争执,担心她把钱拿走,带着孩子搬到娘家,从来没告诉孩子们他们还有亲人在世。
大哥倒是隐约知道一些,还喊着说要奶奶,结果被妈妈狠狠修理一顿之后,再也不敢说。
再说,就算他想去投奔,也不知道地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