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钦言守了莫三十七整整一夜。
莫三十七不知是何时睡过去的,清醒过来的时候亦不知是何时。
睁开眼的瞬间他意识到自己恢复了五感,一眼便看见撑着脑袋坐在旁边的娄钦言,只需稍微抬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他们是那么近,那么那么近。
莫三十七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娄钦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许只是回忆某些细枝末节,又或许是回想心底深处那些没有意识到的情感。
“你醒了。”
娄钦言揉着眉心,慢慢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眸。
莫三十七回过神,感觉脑袋有点晕,于是使劲晃了晃脑袋,还抬手在脸前挥一下。
娄钦言被他的举动逗笑。
“你别笑。”莫三十七眉头皱起来,想站起来却浑身哆嗦了一下摔了回去,水花四溅,“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你对我做了什么?”
“说了想要你的命。且放心吧三十七,不会叫你太难看。”
“没有这种可能。”莫三十七抓住娄钦言的手轻轻握住,很多事情不直接说的话他想不明白,他不懂得拐弯抹角,也没有弯弯绕绕的心思,但不至于现在还想不清楚。
“我好像从没说过我体内藏着蛊虫,你知道了,所以你想救我。可是娄钦言,它在我身体里寄生了十几年,几乎和我的血肉融为一体,这世间真的还有医治的方法吗?”
“沈骁不至于接这种自砸招牌的活计。他师承药仙谷,有些本领在身上的。”
无关乎其他,莫三十七不相信沈骁有这么厉害。
“你,难道很信赖他?”
“不信。”娄钦言弯了弯唇,“我想带你亲自跑一趟。可你好像不太乐意啊三十七,你劈晕的事我早晚跟你算。”
莫三十七垂下脑袋,冷声道:“你这是自作主张,你没有过问我。你也不相信我,你做这些事都没有问我愿不愿意。”
娄钦言将莫三十七规划在计划内,真情实意为三十七着想固然是真,审慎之意确也不假。
他曾多次明里暗里撬听影堂的墙角,这人心思明净,锋芒毕露间那颗柔软的心脏很好猜透,原以为莫三十七已经完全成为自己的人,却还是受到那样的重击。
娄钦言叹了口气,把话敞明了问:“三十七,你愿意吗?”
莫三十七抬起头,不由一笑,认真道:“我不愿意。”
“……”
娄钦言抿着唇瓣,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莫三十七还等着娄钦言接着问。
娄钦言神色不动,目光从三十七面上扫过,淡淡道:“为什么?”
莫三十七终于得逞,他绕着弯子打岔。
“莫急,我现在好累,想睡觉了。”
随后他笑着从水里站起身,摊开手,问道:“我的衣服呢,这样光着聊天不太好吧。”
“坐下,继续泡着。”
娄钦言变了面色,也跟着站起身。
莫三十七对上娄钦言不容拒绝的眼神,不满道:“我不要,我要睡觉。睡觉应该躺在床上,躺在床上睡觉才像个人。”
娄钦言感觉莫三十七怪怪的,他压下心中的不舒服,轻声问:“你…在生气?”
莫三十七自顾自地从木桶中走出来,嗅着将他腌入味的药草味闷闷道:“我没有生气。我伤了你我理亏,我还有什么胆子跟你生气?”
娄钦言放下心:“哦,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