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也脏。”纪卫寒将手指一根根填满段松指间的缝隙，他温柔地说。

虽然这台电脑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但好在没有坏，只是有些卡顿。

段松从电脑里翻出上大学时用绘图软件绘制的图画，线条很潦草但表达出来的意象很显而易见。

那是一条宽广开阔的马路。

明亮的路灯把繁华的街道映照得恍如白日，那条道路蔓延至遥远的前方，周遭花团锦簇，生动地点缀起一座普通城市的浪漫。

段松一瞬间回忆起很多事情，翻飞的思绪使他不自觉地想起看见马路在翻修时产生的感受。

如果说，段松真要有什么心愿和意见，纪卫寒已经无形中帮他实现了。

考上大学的那一刻，段松头一回走出这个道路颠簸、留有尽头的小地方。

努力读书考出这个地方，对于十八岁的段松来说便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那时候的秋禾县比现在还穷，连路都是泥泞的，他独自背着尿素袋，辗转好几次不同的车，最后坐上了通往大城市的高铁。

他看着大城市四通八达、繁华漂亮的马路，想着总有一天要把家乡的路修好。

大学时期同学放假都在四处游玩的时候，他开始兼职挣钱，积累工作经验，故此毕业后找到一份不错的高薪工作。

可真到了工作以后，段松的想法不知不觉间发生改变，他想努力挣钱，然后把老头接来大城市生活。

后来遭遇的家庭变故，便致使一切不了了之。

老头在大城市住的那段日子都是在遭受病痛的苦难，生命的最后期限想回到待了一辈子，骂了一辈子穷地方的秋禾县落叶归根。

老头说自己怕是没有享福的命，总归蹉跎一辈子最大的心愿还是惦记着段松结婚生子，家庭美满。

那时候的段松已经磨灭了所有的心气，再没有多余的念头，孤独寂寞地停滞不前。

“小纪，真要我提点意见的话，可以在马路两边多弄一些花坛吗？”

段松对上纪卫寒投过来的目光，脸上流露出舒展的笑容：“不管怎么说，要是这条路变得更美一些，或许很多人会愿意留下来欣赏。这个地方不漂亮，还很偏僻，所以很少人会留下来发展，发达之后只想远离，走向更远更大的地方。”

“连我也是这样的，挣钱之后就想着离开。但我现在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舍不得。”

纪卫寒安静地听段松说完所有的话，他切身去体会、去感受段松话里话外所表达的情感。

只不过，如果段松要是到后面一直舍不得走，那么他要怎么选择？

即便这个地方变得再好，纪卫寒折返回来又不是为了那些风景，仅仅只是为了段松。

“可以。段松，我很愿意把这个地方变漂亮。”

纪卫寒凑近吻段松的唇瓣，眼睫毛轻轻扫在段松的脸上，他眨了眨眼睛，紧紧地盯着段松下意识闭紧又轻轻睁开的眼。

纪卫寒愉悦地想，段松这回终于记得睁开眼睛。

段松抬手按住纪卫寒的后脑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毕竟对上纪卫寒那双迷人的眼眸，他很难忍住不这样做。

“段松，那如果我要带你走呢？”一吻毕，纪卫寒用额头抵着段松的额头喘息。

段松随意地笑笑：“那就带走我。我也不该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

纪卫寒的眼睛霎那间变得非常明亮，他知道，他期待已久的东西得到了。

每产生一段记忆，都会分门别类似的产生很多或许新鲜、或许幸福、或许愉悦，亦或许悲伤困苦等等复杂的情绪和感觉。

此时，纪卫寒深深进入一种曾经熟悉无比的感觉——安心，以及妙不可言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