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天，凛冽的山风裹挟着纷纷扬扬的飞雪，无情地拍打在唐帆的脸上。身为南方人的唐帆第一次看到雪的兴奋劲头已过，若非身上袈裟传来的阵阵暖意，脆皮大学僧很难靠钢铁意志撑到现在。山路越走越陡，甚至很多地方本没有路，是被猴子硬生生踏出来的。行至一片幽谷，从峭壁上向下看，涧中水果然如镜子般清澈。唐帆印象中《西游记》记载，此涧因水过于清澈，飞过的鸟常常会误以为水中之影是自己同类而投入水中，最终溺死。故称之为鹰愁涧。

“我终于要有公务车”唐帆嘀咕道。前些日子经过一处断崖时因积雪覆盖路面，马匹不慎跌落悬崖，摔死在了山崖之下。孙悟空无奈只能飞下悬崖，将马鞍和行李一一取回。得亏唐三藏身体健硕还能经受住每天四万多步的山路考验，想来他大概还是个武僧吧。

千任浪飞喷碎玉，一泓水响吼清风。一身龙吟打断了唐帆的思绪，孙悟空的猴毛也瞬间炸起，他翻手便握紧了手中的金箍棒，高度戒备起来。涧中龙影浮现，一声巨响伴随着百米水花一只白龙撺出崖山。这是唐帆第一次见到真龙，银白鳞甲，腮生银须，四只龙爪坚实有力，尽显威严不可侵犯之势，两只明珠般的龙眼璀璨而神圣。巨龙盘旋在半空，硕大的龙头垂下来凝视着唐帆师徒道：“西行者，止步于此。别枉送了性命。”

孙悟空定眼一看，咽了下口水。龙族美味啊。当年闹龙宫那会，孙悟空曾逮着两条蛟龙咬了两口，肉质鲜嫩有嚼劲。后来听说天庭还有道名菜叫龙肝凤髓，可惜那会跟天庭关系闹得很僵，没机会尝到。

“俺老孙乃齐天大圣孙悟空，你是哪家的孽龙，敢在本大圣面前高高在上地说话。”孙悟空抬头挺胸，对着巨龙挑衅道。

孙悟空的话唤起了白龙记忆深处被支配的恐惧：“难道眼前这妖猴难道就是五百年前抓着远方表哥啃成残废的那位？如果这妖力也能大闹天宫，我虽然弱点，但四海也只能有一个龙宫。”固然心有疑惑，面对妖猴那垂涎欲滴的模样，白龙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去深海抓大章鱼的时候，错不了，他在猴子眼里读懂了对海鲜刺身的渴望。

白龙迅速钻回水中，挺直了前躯，宛若面临教书先生惩戒的顽童，在这硕大威严的龙首上，唐帆却意外地捕捉到了一丝献媚的表情。白龙恭敬地开口：“孙大圣莫恼，我乃西海敖闰之子，因一时冲动，纵火烧毁了殿上明珠，被父皇以忤逆之罪告发天庭，因此被发配至此鹰愁涧中，以还业障。”

“烧个明珠就告发你，敖闰那老龙可真是你亲爹。”孙悟空戏虐道。唐帆也好奇地打量着白龙，脸上露出了吃瓜群众的八卦表情。

“大圣莫要耻笑，父皇是在助我逃离那是非之地。我自小便愚钝，远不及两位兄长精明。父皇老迈，他深知我并无争夺龙王之位的野心，而心慈手软之辈断然无法带领我族存续下去，无论最终哪位兄长继承龙王之位，都不会留我这么一个隐患。故父皇找了个缘由请求天庭将我囚禁于此以保全我性命。得益于此，我也才能逃过西方这场灾变。”

唐帆一看人物匹配成功赶紧询问道：“贫僧从东土来，往西天去，观音菩萨说贫僧是天选之人，让贫僧一路西行搜寻真经以破此劫，你可愿共同前往？”孙悟空回头看了唐帆一眼，没太理解师父赶路为何带个泥鳅。唐帆给了个“为师自由安排”的眼神，孙悟空读懂了，菩提师父以前也经常有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态。

“西方之地早已被魔障所遮蔽。实不相瞒，你等并非第一批去西天打探消息。这些年有不少道士、苦行僧，东方的唐国更是派了数批军士前往，我也迫切想了解西海的情况，可眼睁睁看着他们远去，但未见一人归来。只有在逃难的人路过传来的只言片语中知晓他们大抵是凶多吉少。所以每有西行之人穿过此涧，我便会现身相劝，请圣憎三思。”白龙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幽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