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就是同一个人”陈星在房内踱步,说,“也许只是同名同姓呢?项述”
项述已彻底乱了方寸,无意识地捏着绢帛额上满是汗水如果他的母亲是三百年前的古人,那么他又是什么?!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陈星看出了项述眼中的强烈不安神色他表面上用同名同姓来安慰项述,但实则两人都清楚得很,那也许就是项述的母亲。
阴阳鉴里张留的日志、不动如山竹简的来处、定海珠的下落所有看似毫无关联的谜团终于在这一刻,似乎成功地被勾连在了一起在一个名唤项语嫣的汉人驱魔师女孩身上。
而这个女孩,还极有可能就是项述的母亲!
“在这里吗?”冯千钧的声音说。
项述与陈星冷不防被一惊,同时大喝。
冯千钧也在门外狂叫起来,三人同时狂叫,只有肖山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
三更时分冯千钧与肖山找来了,陈星先跟那少年离开,其后则是项述两人都一去不回冯千钧在房中与肖山为伴两人大眼瞪小眼,冯千钧不管问什么,肖山都不理他。这大宅内的气氛又说不出地诡异,令冯千钧想起了小时候老人家说的鬼故事:暴风雨中借宿,同伴一个接一个无故消失,实在是太恐怖了。
“你别吓人!”陈星说。
“是你俩吓人好吗!”冯千钧怒道,“跑出去这么久,都三更了,也不回来!”
肖山进得房来,好奇地四处看,陈星喘息不止,项述的脸色则不能再难看了,冯千钧说:“你们找到什么了?让我看看?”
陈星朝冯千钧解释,说到项语嫣的身份时,本想着涉及项述身世,不便多说,打算含糊带过,项述却说:“她是我娘。”
冯千钧也意识到不妥,颤声道:“你娘活了三百多岁?哦这这当真了得。驱魔师,嗯,驱魔师都能活这么久?”
传说中常有修仙之人活个两三百岁,甚至与天地同寿,但说归说,也无人见过,权当解释也勉强能说通。
项述回忆母亲,说:“她不像三百岁的人。”
人活得久了,心性一定会与表面上的模样有差别。譬如一个八十岁之人,哪怕有着二十岁的容颜,其言谈、行事也绝不会像仅有二十。
“落魂钟又是什么?”冯千钧疑惑道。
“一件法宝,”陈星回忆细节,说道,“能收走妖、人、兽的两魂。”
冯千钧:“那不就死了吗?”
陈星摆手,解释道:“人与生俱来便有天、地、人三魂,天魂如果丢了,人就死了地魂主掌对外物的感知与人的精神,第三魂人魂,则主掌你的记忆。除了天魂,另两魂失去,人还暂时不会死。空了再与你细说肖山!不要乱动东西!”
肖山个头不够高,或许是无聊想看书架最上边的东西,也或许是想弄出点动静宣告他还在,他伸出爪子,把书架整个拉倒了,一时房内满是灰尘,陈星忙示意肖山过来,肖山显得满脸不情愿,挡开陈星,继而指指自己耳朵,又指书架倒塌后现出来的一道后门。
陈星:“?”
肖山抬脚,将门踹开,示意跟他来。
陈星:“怎么了?”
门后是通往项宅后花园深处的一条小径,这条小径已有近百年无人来打理,里头长满了杂草,近四更时分,万籁俱寂,月亮从乌云中现出轮廓,照耀着杂树与灌木。
“你听见什么了吗?”陈星问。
肖山不吭声,陈星知道他的听力向来比项述、冯千钧都要厉害。接着,肖山以爪拉开拦路的杂草,冯千钧说:“我来罢。”
陈星朝项述投以征询的目光,意思是你要留在这儿还是跟我们来?
项述收起绢帛,起身,冯千钧调转刀身,刀锋上仍隐约透出些许怨气。陈星看了眼,显然是几场遭遇战后,刀上的怨气还未完全消散。
拦路的树木枯萎,朝着两边退开,现出秘径,微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苍老女人声音:“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不要走”
“女女鬼吗?”
陈星听得毛骨悚然,看了眼冯千钧,项述却一手按着他的肩膀,越过冯千钧与肖山,走进花园深处。
“不要走留在这里”那苍老的女人声音痛苦道,“不要走”
一阵风吹来,乌云又遮蔽了月光,陈星与冯千钧听得寒毛直竖,陈星抓紧了项述的手,将自己不怕鬼的说法抛到了九霄云外,说:“要么咱们还是先先回去?白天再来?”
“你怕什么?”项述皱眉道,同时握紧了陈星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说道:“魃你都不怕,还怕鬼?”
陈星哀嚎道:“主要是这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见,太可怕了啊啊啊”
“心灯!”项述紧了紧手指,温暖的大手让陈星稍稍镇定下来。
陈星战战兢兢,一手祭起心灯,把周遭照得一片煞白,现出惨白光芒下的假山,以及假山旁树上的秋千,秋千还在风里轻轻摇晃,发出声响,这景象简直更恐怖了。
心灯一照,那声音顿时仿佛受到了召唤,更大了些许。
“不要走!留下!”苍老女人的声音厉声道。
冯千钧与陈星登时魂飞魄散,陈星赶紧躲到项述身后,项述停下脚步,唯独肖山疑惑地走向假山。
“不要走”那声音又奄奄一息道。
肖山侧头,爪子指向假山前、秋千下的地面,声音是从那里头传出来的。
项述朝陈星说:“别怕,我看看。”
四人来到假山前,肖山用龙爪挖了几下泥,地底不停地传出声音:“留下给我留下”
冯千钧也有点受不了了,说:“我看要么还是等日出再来挖?小兄弟!快快住手!”
陈星道:“这大半夜的,再挖出个死人来怎么办啊!”
陈星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地底有个被活埋的老妇人,怨魂不散的画面,根本不敢再看,项述却也动手挖了起来,与肖山合力挖了不到一尺深处,“叮”的一声,碰到了金属物。
这下冯千钧与陈星同时魂飞魄散,冯千钧马上道:“我先走了!”
“不是棺材!”项述不耐烦道。
接着,肖山从泥土中拿出了一个巴掌见方的铜匣。
陈星:“????”
冯千钧见不是尸体,终于松了口气,陈星也终于不怕了,只听匣内依旧传来那老妪的声音:“留下留下”
“这是什么?”陈星好多了,接过那匣子,见上面有个铜锁,肖山将它放在假山旁的石头上,挥爪断锁。
陈星示意大家退后点,上前要打开那铜匣。
“怎么突然又不怕了?”项述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星。
陈星:“不是鬼也还好了。”
冯千钧抱着胳膊,说:“万一里头住了只鬼呢?”
陈星:“那我看到实物,就不怕了,我打开看看,你们当心点。”
冯千钧说:“还是我来罢。”
冯千钧用刀锋轻轻挑开匣子边缘,以防内有暗器,打开匣子后,匣盖翻转,“啪”的一声弹开,匣内投出微光。
里头有一朵枯萎了的干花,花瓣上停着一只发光的蝴蝶,轻轻振翅,那暗淡的蓝光,就是从蝴蝶翅膀上发出来的。
蝴蝶发出微弱的声音:“留下”
陈星:“????”
众人皱眉看着这一幕,项述又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