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予眉头皱起。

他低垂眼眸，视线落在拽住自己衣袍，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少女，瘦瘦小小的一个，肌肤娇嫩，瓜子脸，眼睛大却不突兀，因刚哭过，猫一样明亮水润。

他其实在发觉到石头后有人的时候，就探查过她。没有灵气，没有修为，体内经脉毫无洗髓过的痕迹，躲妖物攻击时的反应即使比普通人快一点，也不排除有虎大王存心戏弄猎物，不直接取她性命的幸运成分在。

看来，她真是个普通凡人。

宋清予眸光一转，手腕翻转，悄悄在沈栀意身上施了个法诀，下一秒，道袍一震甩开少女衣摆的手，毅然决然离开了，徒留沈栀意呆愣在原地。

眼前这一幕落在虎大王眼里，他都不禁叹一声：“好狠的心。”

原来人类也能如此冷情冷性，不为所动。

“不过，你也没法怪他。”虎大王蹲下身，身后尾巴甩来甩去，单手托腮开导沈栀意，“他可是长清山掌门座下最得宠的大弟子宋清予，人称无情剑，修得就是无情无心，想要他动情可比成仙更难呢！”

是吗？

沈栀意注视着宋清予离开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原来小说中描写的不全是假的，倒没有怪宋清予见死不救，放任她一个人留在虎穴生死未卜。

“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怪他？”虎大王眉梢挑起，耳朵抖抖，似乎是好奇她的反应，“一般人不是早就哭天喊地，要死要活了吗？”

沈栀意抹掉眼泪，哑着嗓子说：“我不怪他，我们不熟，他不救我也没错，而且道德绑架是不对的。”

从小失去父亲的沈栀意很早就开始学着靠自己了，毕竟父亲离世后，就靠母亲一个人支撑起家庭的重担本就很辛苦了，她若是不懂事一点，帮母亲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她们家的情况怕是无法挺到她读大学。

所以沈栀意从不抱怨不公平，因为她会自己咬牙站起来，反抗与她为敌的所有人事物。

“你倒是心胸开阔，可惜没有灵力，说不定也是修仙的料子。”虎大王颇为可惜地咂巴了一下嘴，掌心相击，说道：“行吧，既然他走了，那你就老实随我回穴，做我的仆人吧。”

“我心情好，你就能多活一段时间。”

“你心情不好呢？”

“心情不好你就是我今天的下酒菜。”

“……”

沈栀意沉默了片刻，脚尖偷偷向后撤，偷跑的心思蠢蠢欲动。

但背身回洞的虎大王身后像是长了另一双眼睛，他不用回头看，都能猜到沈栀意一举一动。

他警告道：“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

沈栀意不死心，踮起脚尖继续向后撤，眼看两人之间距离越拉越远，她甚至大胆到背对虎大王逃跑。

心跳裹挟着风声无限拉长，怦怦，怦怦，沈栀意水蓝色的裙摆飞扬翻转，她一步都不敢停，耳朵时刻关注自己身后的动静。

没有任何人追上来的声音，脚步声，呼吸声，黑暗中仅剩她一人拼了命奔跑。

不知她跑了多久，前方隐隐透出光亮，光线折射在玉石上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快了，就快到出口了。

沈栀意嘴角牵出一丝笑意，她就说，靠人不如靠自己，努努力她也能自己逃出去。

等出去了，她一定要想办法回家，妈妈也不知道有没有担心，到学校找她。

想到常年腰痛的母亲，沈栀意死死忍住的眼泪差点又决堤，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回家。

只是好景不长，比起光明和新世界，不远处视线里，最先浮现的却是虎大王矗立在出口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