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怕左家女找你麻烦…”
高钗环动,起身下梯,厚重繁复的凤服高贵无双,
“哀家本想着,中宫规矩繁多,当个皇贵妃,尊贵体面又无须处理杂务,清闲自在。既然如此…”
楚意昭迷茫。
太后伸手,拽着楚意昭肩上的衣裳往上一提,楚意昭只觉眼前眼前墨佩流转,成了太后那张醉日沉花的脸。
折曲的双腿倏的笔直。
“那就废去左家女,你做太子妃。”
“啊?!”楚意昭膝盖一软,险些摔倒在地,雀丘从后扶住她。
楚意昭忙道,“娘娘,这万万不可!”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
“有何不可,你不甘为妾,那便为妻,与太子鹣鲽,若论破坏,也是旁人破坏你们的感情。此一计,皆大欢喜!”
凤袍攒动,太后乐极,长尖的护甲在日光处闪着金芒。
楚意昭倚在雀丘身上,袖间的厚纸硌着手臂处的薄肉。
元安帝的长相身材随了先帝,这天马行空,随心所欲的脾性真是实打实的遗传了母亲。
“不行。”
“为什么,楚阿明你别太过分,哀家不可能事事纵着你!”太后又怒。
“臣女…”
楚意昭欲言又止。
太后知,帝王亦知。
以魏星离的身体状况,元安帝会不会逼她成婚,越王府会不会逼她留嗣。
自在随心的日子,到头了。
楚意昭烦郁,为何人人都要逼她,想做的事,被人看着、说着,再有兴致也食之无味。
“说!”李静鸢一脚踹在屏风处。
散落的屏风,摇动几下,晃出些木屑。
楚意昭注意到,屏面是南绣的针笔,明月映芍,玉洁的月华投落几缕皎白的亮辉,巧逢初蕊,明灭交错。
她陡然想起,那夜寒月高悬。
秾绝的男子莞尔浅笑,
甚美。
抿了抿唇,楚意昭脱口而出。
“臣女已有意中人。”
“…谁?”
“您的王孙,魏行聿。”
“…”
“那个病秧子…”
李静鸢的嗓音静如深潭。
楚意昭呼吸一紧,“是…”
“…”
旷野的冷风吹到繁华的殿堂,呈摧朽拉枯之势,席卷了李静鸢的心房。
“糊涂!”
李静鸢深吸一口气,望着那双熟悉漂亮的凤眸,又急又悲。
“你寻谁不好,偏偏寻他!”
“行聿身患重病,时日无多,难道你也想孤苦一生吗…”
楚意昭不语,低垂着头,宛若浮花芦苇。
这样子是要抗争到底了…
李静鸢忍着怒意,看了她半晌。
便是这副宁折不弯的窝囊样,也随极了他。
良久,日头弯弯,李静鸢重重的叹息,“你年纪尚小,婚嫁之事不急,此事容后再议,回去吧…”
楚意昭马不停蹄的走。
她走远后,雀丘问,“膳房已准备妥当,不留姑娘用膳吗。”
“她在这吃不好…”,李静鸢有些无力,“哀家对她不好吗?为何她总是忤逆哀家,黄金富贵窝不进,偏偏要去钻那个破旧的家圈。”
“姑娘年幼…许是胡说。”雀丘劝慰道。
李静鸢轻嗤,“她胡说,行聿呢,那孩子什么样你不清楚吗。”
“昨日他突然进宫,硬生生要了十个宫女,塞进他父王的后院。逼得其山有家不能回。”
“这小子,连生身父亲都可劲的折腾,若不是他允许,阿明敢随意攀扯他的名头?。”
“去,召他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