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心里想着:你没毛病吧?居然帮她说话?
接着,他又转向初七,语气明显缓和,说:“我和雨轩不会谈太久,把剩下的药喝了,乖。”
最后那一声柔情似水的“乖”着实让我打了个寒战,我一脸不可置信地瞅着他。
我原以为炎恩是个冷酷到近乎无情的人,绝不会感情用事。现在看来,他倒是很容易被情愫左右。
幽兰竹苑,庭院小亭,我和炎恩对膝而坐。
从耶婆婆那我得知了妖界近来发生的事,超出了我的预料。
“妖界出大事了。”
“何事?”
“七君主堇宏掳走神女,无心阁前去讨人,可堇宏非但不给,还当众羞辱了他们一番。姜九歌和南宫子宗擅自去了妖界,将神女强行救走。不仅如此,姜九歌中途折回去,屠了七王殿,重伤堇宏,甚至以一支毒箭射瞎他的左眼。”
回想起折剑山庄时,姜九歌性子高傲直率,长枪赤弓好不厉害,在阁中更是赫赫有名的女战神。
“这个姜九歌是什么来头?竟如此厉害,单凭一己之力将堇宏伤成那样?”连炎恩都觉得此女子不简单。
“当初神女入无心阁时,是和她一道的。她与神女应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有传闻说那个地方便是仙山瀛州,可她身上没有神女那样的能力。我接触过她,她武功的确厉害,近身长枪无人能敌,一把赤焰弓更是百步穿扬。”我抿了口茶,言归正转,“妖帝震怒,想借此端了无心阁,因而集结妖兽进攻,可无心阁防守严密,又有神女庇佑,双方久战不下,伤亡惨重。最后,无心阁以交出姜九歌为条件,谋以议和。妖帝将她交给三君主堇然处置,半月后,堇然将在鹿宁台为妖帝设寿宴,同时,公然处决姜九歌。”
“鹿宁台是堇然为娱众娱己所设立的‘竞技场’,台下妖兽奴隶角斗,台上看客拍手叫好,直至奴隶被妖兽生吞活剥,才会就此作罢。这处决之刑够残忍。”
“是啊,可惜了姜九歌,成了牺牲品。”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这一战无尘不在吗?按理说,妖帝安排他潜伏于无心阁,为的就是这个时机,有他做内应怎么会僵持不下?”
我低垂眼帘,喉咙一紧,道:“他……不在无心阁。”
“什么?”
“探子告诉我的,在我离开无心阁的时候他便不在了,失去了踪影。八成……是回了妖界吧。”
“若真回去了,妖帝一定会让他出战。”
“或许……有其他原因。”我漫不经心地在石桌上画圈。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吗?”
我抿着嘴,眼神闪躲,强忍的声音变得嘶哑:“我和他非亲非故,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他一定会站在妖帝那边。是我们的麻烦,铲除他还来不及。”
“这真是你心中所想?”
“当然,”我一脸冷若冰霜,“眼下,大局为重。我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动摇我的决定,这关乎我高苗一族的生死存亡。”
他径直地注视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雨轩,你变了许多。”
“是吗?”我轻笑,“这不好吗?人只有强大了更易生存。我经历了太多人的情爱是非,情义这个东西太过累赘,投入越多,陷入越深。所以,我不需要。”
我埋头品茶,不让炎恩瞧见我红润的眼眶。
我怎么会不担心呢?无尘去了哪?是生是死?我已让探子寻遍凡世,都不见他的踪影,可他若真回了妖界,正如炎恩所说,妖帝一定会让他回无心阁做内应。
“炎恩,半月后便是妖帝寿宴。届时,你要回去吗?”我转了话题。
他面色一冷,思量片刻,道:“不知道。”
“我希望你回去。妖帝寿宴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
“那日,妖帝离开长生宫,会有人趁机偷神物,需要你做内应。”
“长生宫?你确定吗?会有人不要命地去那?再者,妖帝将神物藏得十分隐密,非寻常小贼可入。”
“妖帝贪图神力,靠不择手段得来的神物练功。以神力吸收妖力,已然成瘾。可万事得失皆备。神物一旦失去一件两件,便很容易失衡,被另一方反噬,走火入魔。这是损他功力的绝佳机会,所以,我必须犯一犯险。神物乃世间珍宝,多少人觊觎?我自有办法,诱人去盗。”
最可怕的人,不是亲手干尽坏事,而是在身后推波助澜者,同时,也是最高明的。
“若我不去他的寿宴,执意留在长生宫,他必生疑。”
“寿宴你跟着去,那日,我会在长生宫附近制造混乱,你只要借口去处理。在混乱连连,自顾不暇时,他会让你去的。”
“好,”他道,“只是妖帝生性多疑,妖界难闯,一旦失败,将会有很多人被牵涉进。而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一半一半。”我指蘸茶水在石桌上画图,“比起成败,更重要的是,能够全身而退。接下来,我会和你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