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作证!”
一声冷斥自人群之后传来,张府尹一惊,抬头向外望去。
人们纷纷让开,只见府门中央,赫然站立着穿戴麻衣的几人。
为首的是吴家主母,身上穿着那日大闹吴家怎么也不肯穿的麻衣,看样子如今终是接受了事实。
不过短短三日,身形竟脱瘦了一半,身后唯跟着三个年老奴仆,肩上抬着一口棺椁。
宋萱回望,对方神色平静,全然不似前日疯态。
她让人抬着木棺入内,停在宋萱身后三步之外,弯腰对宋萱大拜,“宋姑娘,请你为我儿查明真相!”
堂内视线昏暗,屋外的炽热日光却让人睁不开眼。
宋萱眼眸轻颤,仰面看向逆光中俯身长揖的人,她乌黑的发间生出白发,仿佛一瞬间苍老无数。
众人神色松怔一瞬,目光纷纷移到堂内二人身上。
“这吴太夫人......何时这般......有礼过?”
“她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听说吴家将她赶了出去。”一人垂头连声叹息,“她一大把年纪,丈夫早逝又无儿无女没有倚靠,已不复从前风光。说来也是个可怜人......”
有人声音奋张,带着冷漠的嘲弄,“何必可怜她?往日嚣张跋扈,可曾想过有今日?她儿子罪有应得,合该短命!”
吴太夫人并未有动作,她似听到他人议论,又似什么都听不见。
她久久站立着,双目浑浊,面色发白地看向宋萱,低声道,“姑娘你说得对,我儿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前日多有得罪,求您为我儿找出真凶。”
“您若能答应,让我做什么都行!”
只听“咚”的一声,她直直地跪了下去。
旁侧石锋大退一步,神色掩饰不住的惊异。
前几日还不让他们动她儿子尸体分毫,为此不惜动用吴家人脉阻挠查案,今日竟然主动上门求验?
宋萱面无表情,却移目看向了李方晗。
“吴太夫人愿信本府,实在太好了。”张府尹迟疑道,“既如此......便传仵作验尸吧。”
“张大人!”吴太夫人高声叫住他,“民妇只信宋姑娘!是谁验尸也由宋姑娘说了算。”
她看了眼张府尹,眸光,“其他人我信不过,也不想信。”
张府尹被突然打断,面上无光,看着堂下的宋萱暗自撇了撇嘴。
这丫头什么来头,好生的走运!
宋萱认真问道,“吴夫人,你当真信我?”
吴太夫人听见宋萱回复,眸光升起希望,泪水立即夺眶而出。
她声音颤抖着点头,“信!自然信的!如何都行!”
宋萱点点头不再看她,转头道,“民女恳请当众验尸!”
堂前几人面面相觑,沈翊和上官妙仪对视一眼,身子纷纷轻微向背椅靠去。
孙赦手里掰着果子,神色了然似不再关注此案。
陈素低眸静思,也不管一旁焦急的张府衙。
等不来答复,又是上官妙仪发话。
她目光缓缓望向宋萱,抚唇轻抿,“查尸验首,哪怕是青天白日,男子亦生惶惶畏惧之心。你一女子,当真不怕吗?”
四周视线不乏投来怀疑之色,她目不斜视,神态自若,视外界如无物。“无愧者无惧,我心坦然。”
宋萱睫羽轻压,一双墨眸似雪夜寒星,声音平淡如水,宛若秋日里掀不起一丝波澜的湖面。
眸光虚空落在棺椁之上,慢慢凝聚为一点,“他,该谢我。”
上官妙仪有条不紊地拾掇起腕间袍袖,唇角微微扬起,弯出一道弧度,“准了。”
吴太夫人眉心哀蹙,捂着脸哽咽退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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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若死于子、午、卯、酉四个时辰,会掐住中指;死于寅、申、巳、亥四个时辰,手握成拳;死于辰、戌、丑、末四个时辰,则手掌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