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莳兰就又看了霍宁珘一眼,见首辅静默无言,不知在想什么,道:“首辅,那下官先回去了。”
霍宁珘看着她,只回了一个字:“好。”
陆莳兰便同众人走向门外,一起出门时,霍灵钧又忍不住问:“裴大人,你与陆御史很熟么?怎么不见门房通传,他便进来了?”
霍灵钧就是希望自家七哥也看清,这陆槿若可不是个安分的。
裴夙隐微微皱眉,道:“既然叫她师弟,自是熟悉。”至于门房通传什么的,也不打算解释。
霍灵钧又道:“哥,都这个时辰了,要不我们四个在前边的飞琼馆用了膳再走可好?”她特地说明了四个人,就是暗示那陆槿若,不要加进来。
在霍灵钧看来,她自己配裴夙隐配,宋情配自家的七哥,正好是两对天作之合,以后就是一家人。当然不希望多个碍眼的。
以霍宁珘与裴夙隐的精明,岂会看不出她对陆莳兰明显的排挤,神色都冷了下来。
那边的陆莳兰,恍若未闻,似乎也没有想跟谁凑对儿的意思,道完别,便上了自己的马车。
看了看那道消失在马车里的水蓝色袍角,霍宁珘转眸看向霍灵钧,慢慢道:“祖母还病着,你身为孙女,就只想着自己吃喝?看来,祖母平素是白白疼你。”
说完,径直上了马车。
他的语气不重,这话里的内容,却是很重。
简直就是在说霍灵钧不孝,而且是在她心仪的裴夙隐面前。
霍灵钧不敢置信,说一个姑娘不孝,这是多么否定的评价,居然是对她诸多爱护的七哥说出来的。她顿时就有了想哭的冲动,一张脸涨得通红,都不敢去看裴夙隐的表情。
连宋情也愣了愣,赶紧拍拍霍灵钧的背,安慰道:“好了,灵钧,我们先上车去,有什么回去再说。”
“情姐姐!我哥他……他怎么能这样!我哪里有不关心祖母的意思!”霍灵钧委屈极了。
宋情却是有些明白,霍灵钧一个姑娘家,这般不矜持地追着初见的男人,任是哪家的兄长都不会放纵。
霍灵钧的确是被国公夫人宠坏,加之原先长年受军中风气感染,做派直接大胆。
她渐渐地不哭了,便悄声告诉宋情,道:“情姐姐,我觉得,裴修撰这个人还真的不错。”
宋情清楚她的意思,道:“灵钧,你的亲事,可是得老夫人和夫人他们做主的。”
霍灵钧撇撇嘴,沉默一会儿,说:“四哥都可以不顾家里的意见,要娶恪淑长公主,我想自己挑夫婿,怎么就不行?”
宋情也不怕得罪霍灵钧,直言道:“灵钧,你说,你与四哥之能,可以比吗?”
霍灵钧想了想,便不再说话。
因着有萧冲邺派人私下有意透露,宣铎王子的人很快打听到,他的美人儿公主明明都到了嘴边,是怎么又飞走的。
宣铎王子笑得一脸残戾,他就说,太后明明是铁了心将萧慕微嫁给他,在满殿的皇室女眷前宣布婚讯,居然不出几日就变卦了。
他甚至看得出来,太后对萧慕微压根不喜,巴不得将她嫁到女真。
若非霍宁珩从中作梗,又怎么会突然改了旨意。
哪怕天已入夜,宣铎王子也立即入宫见萧冲邺,恰好太后也在,宣铎当即道:
“皇上也不用瞒着我了!我已知道,恪淑长公主不是与我八字不合,而是有人存心要坏我的大好姻缘!”
萧冲邺皱着眉,似乎忧心忡忡,并不说话。
宣铎继续道:“便按照我们那边争夺女人的方式,我已命人给霍太傅送去战书!要与这霍太傅堂堂正正比试一番,看看是谁,更有资格迎娶公主。”
宣铎此言,令太后一惊,立即担心起自家弟弟来。
这女真蛮子莫非还能跟她四弟比文?肯定是要求比武!
谁不知她家老四从前是经文纬武,天之骄子,可后头伤了腿,这才恢复如常人,功夫是大不如前了。
陆莳兰洗漱好了,从净室出来。
自己坐在床上,解开中衣,纤纤手指略微托起雪腻的胸脯,搽了药膏,揉按起来。刚揉了两下,季嬷嬷便进了屋,要帮着她捏按。
陆莳兰今日也有些累了,就躺了下来,让嬷嬷帮忙,侧首要闭目时,却看到自己靠窗的桌案上不知何时被人摆了个镂空小竹篓,隔着那篓条间隙,还能看到里面装着岭南蜜桔,龙眼。
她赶紧掩好中衣衣襟,遮住自己。穿了鞋到桌案前一看,旁边还放着几本书,她翻了一翻,正是岭南的地志、风土志等。
她的心顿时紧张起来,朝周围看了看,道:“嬷嬷,你先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