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鹬蚌相争(1 / 2)道人不是悲秋客首页

细雨绵绵,雨帘悬挂。

雨水顺着水戗流下,如一道斑斓的卷帘门,只见一位窈窕淑女端坐在烟雨亭内,身侧放着一把上好的焦尾琴。

“雨落化蝶飞,”

“盈盈若翩然。”

冷清露侧身望着一地飞溅的水花,喃喃自语。

她看得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才转身看向面前的焦尾琴。

纤纤玉指抚上琴弦,缓缓拨弄。

琴如风,音如韵。

微收皓腕缠红袖,深遏朱弦低翠眉。忽然高张应繁节,玉指回旋若飞雪。

亭外一春雨,亭内一美人。

美人独抚琴,音韵遏流川。

一曲毕,冷清露施施然收回手。

她正回味曲调时,就听见亭外传来掌声。

“妹妹的琴技愈发精妙了!”

亭外一位翩翩公子公子收伞,笑意盈盈的瞧着冷清露。

“哥哥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雅文苑了?”冷清露抿唇一笑。

冷清平今日一袭吐绶蓝刻丝锦衣,没有平日里少年将军的铁血之态,显得更加儒雅。

“今日雨势甚大,我给小兵们休了一天假,恰逢公务不甚繁忙,便想着来看看你。”冷清平勾唇一笑,看得人心中十分熨帖。

“单单如此?”冷清露明知故问。

冷清平未曾料到冷清露能猜中他的心思,有些窘迫,面上起了些许绯红。

冷清露莞尔一笑转而忧思道:“你与江大夫感情好我自是认可,但她如今仍是罪臣之女,你们毕竟身份悬殊。眼下祖母对她仅仅出于待客之道,若你要迎她入府,怕是难如登天。”

这番话无疑给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冷清平无奈的笑了笑:“我如今的荣光是冷家赋予的,我依附于冷家,也一生无法脱离冷家。冷家不会同意我娶她为妻。”

“她性子傲,有骨气,亦不甘为妾。不论我们再怎么情投意合,也都做好了棒打鸳鸯的准备。”

冷清露目光黯淡。

人没有唾手可得之物。

凡想要得到的,都必须付出代价。

正如冷清平所言一般。

荣耀与束缚相持。

在其政,谋其位。

人总是自私的。

都会为了既得利益放弃儿女情长。

只有无尽权力的上位者才有资格怀念玫瑰。

届时,玫瑰才是耀眼的珍珠,而非黯淡的鱼木。

……

今日秋玉溪的房中来了位不速之客。

冷清霜趾高气昂,带着挑剔的眼光打量着秋玉溪。她倒是好脾气,不仅没生气,还微笑着任由她打量着。

冷清霜不屑冷哼,真会装腔作势。

“不知二小姐来我屋里有何贵干?”秋玉溪笑着问道。

“听闻你昨日夜里去给我爹送了糕点。”冷清霜趾高气昂,“我今日便来仔细瞧瞧,想入太师府的女人,究竟有何本事。”

此话一出,秋玉溪发脸上瞬间没了笑意,但碍于身份,还是温声回应:“玉溪愚笨,二小姐这话我听得好生不解。”

见她明知故问,冷清霜怒极反笑:“你可是苏州第一才女,出自书香门第,怎会不懂本小姐何意?莫非是故意轻慢我?”冷清霜已经气到口不择言。

“冷家乃大盛七大世家,最是看重礼仪礼数。二小姐如今这般咄咄逼人,实在有失身份。”秋玉溪已然晓得冷清霜对她不满,故意借冷桓不在时奚落挑剔她。既然都摆明了要针对她,她也就不装了。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训斥本小姐?!”冷清霜怒火中烧,“一个来打秋风的破落户儿也敢教训我?”

“玉溪确实不如二小姐身份尊贵。但论长,我与你父亲一般年纪,你依礼也应唤我一声娘子,礼遇对待,而非如此逼人太甚。”秋玉溪一番话说的温温柔柔,以理服人。却如绣花针扎人一般挑起冷清霜的火气。

冷清霜素来头脑一热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听闻秋玉溪的话怒气更是冲天。

恰好她看见桌上的茶壶,便顺手将滚烫的热水倒了出去,竟直接朝着秋玉溪的脸去。

秋玉溪没料到冷清霜会直接动手,情急之下抬手用衣袖挡住了些热水。虽然没伤到脸,但手臂有一两处被烫伤。

秋玉溪吃痛倒在地上发出阵阵呻吟。

屋里的动静太大,屋外的婢女纷纷赶来,见此情形急忙前去传唤大夫。

嬷嬷赶忙上前扶住秋玉溪检查她身上有无伤痕。见她面上未被烫伤,才松了口气。

若是秋玉溪的脸被烫伤对她的容颜有损,将来若是想入太师府便难了。

嬷嬷神色冷厉:“不知我家娘子如何招惹二小姐了?让二小姐下此毒手!”

她是秋玉溪的教养嬷嬷,自然与她一条心。

此时宗玥也进屋了,她少不经事,见秋玉溪倒在地上唔唔咽咽,惊了惊。

刚想上前照看冷清霜,就见冷清霜的手上紧紧握着茶壶。宗玥虽小但不笨,一下猜出了事情的原委,急忙向秋玉溪道歉。

宗玥的道歉在冷清霜眼里是对她的折辱。于是一把甩开茶杯,朝着宗玥掴去。

这一下宗玥的脸上霎时起了红痕,直直的跪了下去。

连秋玉溪都有些惊骇,宗玥怎么说也是她自小陪到大的丫鬟,情分非比寻常,她竟毫不顾念旧事之情当着外人的面掌掴她。

未免太过冷血无情!

便是自小养大的阿猫阿狗也有些许情分,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宗玥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已经被磨得没有脾气。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早已习以为常。

鲜红的掌印,雪白的面孔。

显得极为凄厉。

屋外大雨倾盆,风雨吹打着枝丫,生生将一枝枯木折断。

此事不了了之,却传到了有心之人耳里。

东院雅文苑。

冷清露边下棋边听纷纷汇报。

她左手执白,右手执黑,自我对弈。

棋盘上星罗棋布,棋路沟壑纵横。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棋逐渐处于上风,白棋渐渐式微,大片棋盘被黑棋占据。

待落下最后一子,棋局已定,再无翻盘的机会。

冷清露长舒一口气,静静的在脑海中复盘。

纷纷识相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