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茂面色暗了暗,转身一瞥几个侍卫,低声道:“屋内是太子殿下及几位官员小姐,老爷也在,里头……”从茂顿了顿,“小姐还是别进去了,免得脏了眼睛。”
落樱纷纷愣了愣,其余几人佯装惊异。
“小姐,如今厅内乱作一团,您还是去镇场子吧!”从茂劝道。
冷清露自知查看无果,便应了。
至大厅内,人声鼎沸,不少人皆在交头接耳,有些胆子大的女眷瞧见她来了,便直接询问是否出事,冷清露婉言告知并安抚她们的情绪。
身后几人见冷清露主持大局,有理有条,毫无纰漏,心底浮起一丝疑虑但更多的是骄傲。
虽说冷清露只对几人暗暗透露,但一传十十传百,厅内的人俱是通透了些。便是赵训延的侍卫动作再快,防密再紧,此事也已败露。只是碍于皇家,都不敢明目张胆取笑,但暗地里还是成了各府的笑柄。
屋内……
满地衣衫不整,要多旖旎有多旖旎,不禁让人浮想联翩,此事不言而喻。
赵训延衣衫不整的站在床边,沉默不语,面色铁青,阴沉得能挤出水来。
太医在床边行诊,床幔内隐约听见女子抽泣声。
屋内气压都低了几分,一群人黑压压地跪着,不敢抬头出声。
一侍卫进屋向赵训延禀告:“殿下,刚才冷大小姐来过,奴并未透露点滴。”
赵训延点了点头,示意他出去。
侍卫识相的走了。
不多时,太医诊脉完毕,毕恭毕敬道:“太子殿下,夏小姐是被下了迷药,先前意识不清,如今已醒。下官,不敢轻易判定夏小姐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空气似乎凝滞了,未闻赵训延发话,太医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生怕下一秒就变成刀下亡魂。
屋外突然闯进一个妇人,神情恍惚,满口乱嚷,侍卫也拦不住。那妇人着急忙慌地奔向床边,猛得拉开床幔,哭丧似的嚎起来。
人群中的夏大人见此情形心底猛得抽了抽,头埋得更低,想设法降低存在感。
夏夫人一把搂着夏寄荣哭:“荣儿啊,我苦命的女儿!还未嫁人就出了这档子事,日后可该怎么办啊!”
听闻此言,赵训延脸更黑了。
“娘,定是有人害我。”夏寄荣哭丧着脸,“您可得查清楚,不然我下辈子可就完了。”
大盛虽民风开放,但夏寄荣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太子抱在一处,就是太子也百口莫辩。
“太子殿下,竟是你失我荣儿清白?”夏夫人惊愕失色。
赵训延头疼脑热,敷衍道:“如今还未证实此事,夏夫人莫要血口喷人。”
夏夫人大呼:“便是你没有碰我女儿,大庭广众之下同我女儿衣衫不整,你又作何解释?!”
“夏夫人。”赵训延加重了声音,“注意言辞,孤是太子,不容你置喙!”
“太子又如何?!”夏夫人撒泼打滚,“太子便能强抢民女,辱我女儿清白了吗?我不管,今日之事你必须得给个说法!否则,我便让老爷上奏皇上,让皇上做主!”
夏夫人如今无理蛮缠,不知地上跪着的夏大人心如死灰。
赵训延虎目一瞪,最终忍下怒气:“你究竟要如何?”
“反正已然说不清楚,太子总得给我荣儿一个名分!好让我们二老放心。”夏夫人振振有词。
此话说到了夏大人心口上,而今也不顾在朝堂上被迁怒的风险,哆嗉起身道:“荣儿是臣的女儿,殿下既已碰了荣儿,就该负责。不如,殿下封荣儿为侧妃,如此一来,荣儿也名正言顺,殿下也少了一桩心事。您看如何?”
这哪是谏言,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更何况,让一个从五品大人之女担侧妃之位,未免太过高攀,夏大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底下群臣暗自痛骂夏大人好生无耻,提出此等要求,就不怕太子翻脸参他一本。
“夏爱卿,你太放肆了。”赵训延冷冷道,“不知诸位有何指教?冷爱卿,你来说说。”
冷桓汗颜,不得已站出来:“依臣之见,殿下与夏小姐之事已然说不清楚,结亲诚然是个好办法,至于位分高低,全凭殿下定夺。”
不愧是行走官场常年不倒的老臣,说话圆滑又存有余地。
如今这地步,结亲是最好亦是唯一的方法,便是赵训延身为太子可在朝堂呼风唤雨,也无能为力。
“既如此,孤便封夏氏为列荣,另择吉日过门便是。夏大人,你可有异议?”
这话说的有多无奈怕是只有赵训延本人晓得。
夏大人依旧不死心:“而今殿下还未选秀亦未娶妻,殿下莫非是敷衍老夫才封荣儿为列荣?侧妃不成,起码也得良娣吧!我荣儿自幼娇养长大,不论相貌抑或品性皆为上乘,殿下莫要寒了荣儿的心呐!”
赵训延虽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难免有些愠怒,沉默不语。
夏寄荣抽抽搭搭的窝在夏夫人怀里哭,一个劲儿地摇头。可纵使夏夫人偏宠她,在某些事上决策与夏大人空前一致。毕竟,那一个女儿换夏家荣光,比自家男儿郎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快得多。
人都是贪心的,都是趋利避害的。
正是冷清露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在自家府上公然行事。自一开始她就赌——夏家人定会放弃夏寄荣。
“夏爱卿,孤娶夏氏,是为了她的清白,一个姑娘家的清白是最重要的,若是此事被有心人传出去了,你说,日后谁会娶她?”赵训延声音冷厉,“人,要懂得知足。”
眼见形式不妙,夏大人干笑两声掩饰尴尬:“太子殿下严重了,老夫思女心切,一时没收敛好情绪,还望殿下莫怪。”
赵训延冷哼一声:“那便好。不日后孤会派人送上聘礼,禀告父皇,择吉日进门,夏氏便是名正言顺的天家人。这下夏大人可以放心了吧?”
“老夫没有异议。”夏大人躬身行礼。
“如此便好,臣妇就先带荣儿回府休憩,养好身子,好为殿下开枝散叶。届时东宫热热闹闹的,殿下也心中欢喜。”夏夫人抹了把眼泪,笑容可掬,完全没了先前泼辣蛮横之态。
赵训延心中鄙夷,夏家人皆是如此,那夏寄荣又能好到哪去?
既然此事成了,一屋子的人都被遣散了。众人识相,晓得今日之事若是透露半分便有损皇家威严,这可是掉脑袋的重罪,搞不好还会被赵训延忌惮抄家灭族,皆言必会守口如瓶。
时光荏苒,一眨眼一年一度的百花宴就这么过去了,冷家人皆在门前送客,一派祥和之态,可众人心知肚明这平静之下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