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子这会儿又想起爸爸来,“嗯,行,不能都在这里,爸爸都两天两夜没睡觉了,医院那,我先去结账,回头大家商量,来的时候我跟二场的医院说好了,能报销,”
韩冬带姐妹俩来到缴费大厅,半夜了,这里冷清清的,只有几个人在里面,收费窗口也只开着一个,
新星已经收拾好东西,带着祖孙俩来到这里了,小宝蔫蔫的,孩子哭了一场也熬不住了。
“姐,”新星迎着娥子,“姐,那个王晓姐还有英子姐,他们也来了,刚给我打电话,说已经下飞机了,”
娥子一脸愕然,“啊!谁来了?”
“就是英子姐,还有王晓姐,他们下飞机了,刚给我打电话,这会儿已经坐上出租车了。”
“那你给他们说,我们在医院对面的酒店,等她们到了不用到医院里,”
新星跑一边打电话去了,
娥子来到窗口,办理病人的出院手续,不办手续,人家不让殡仪馆拉人。
唉,人啊!她走了,她的身后事还得有人操持!
韩冬放下一堆老幼妇孺,又去了医院的停尸间,他们得去殡仪馆守着,今晚他们还有得忙。时间很仓促,昨晚二十点十分过世,这会儿,都该说是今天了,一天时间,明天就得火葬了,哪里有时间再去悲伤了。
快两点的时候英子她们到了,秦树青带着小宝躺下了,新星和秦好陪着娥子等英子。
“你俩怎么来了啊!”一见面,娥子就问,“来来回回的花那么多钱。”
英子跟在娥子身边走着说到,“那你别管,程东方说只要不是去外国,他都给报销,你知道他来不了,家里离不开他,我俩也代表他了,本来姚瑶说她也要来,程东方没让她来,”
娥子看着疲惫的两人,“谢谢你们,”
王晓扭脸看着眼睛红红的娥子,“跟我们说什么谢谢,要是在新疆,要来的话还真麻烦,成都也算方便,买张飞机票就来了。”
娥子苦笑了下,“就是,看我们,又是火车,又是飞机,还那么长时间,我家成波这会儿还在火车上,要中午一点才能到,”
娥子一个人下来接他们,英子和王晓一看就知道娥子是哭过,眼睛红肿,
娥子定了一个三人间,三人进到房间里,英子对进到房间一直沉默的娥子说:“你也别太难过,人都有归命。你妈完成了她的使命。”
娥子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王晓去洗澡了,“我以为自己不会难受,来的路上,想着我也不哭,可是做不到,看见她可怜兮兮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就忍不住,我拉着她的手,医生说她没感觉,她的脑部血管爆裂了,脑部大面积的充血,可是,我说了不恨她,我想她爱我,她落泪了,眼角流眼泪了,我妹妹也看到了,她还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她想跟我说话,”
娥子说着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再也没妈了,没有那个讨厌她的人了。英子坐到她对面,拉起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我懂那种感觉,”
娥子仿佛没听到一般,“我以为她能活到很老,至少要八十,我外婆都活了九十五岁,他们家有长寿基因。可是她却没活到七十,”
王晓裹着浴巾出来,“你看你,谁能预料自己活多久?就像我公公一样,两家三个老人就他身体好,可是他却先走了,我爸还不是走了,英子家还没老人了,这是生命轮回,每个人都要走,你活着的时候做了你该做的,你走的时候就会了无牵挂,走的安详。”
她一边穿睡衣,“南方就是好,一点都不冷,怨不得你妈喜欢这里,”
“你俩,别伤感了,要说起来都是一地鸡毛,一堆伤心事,想好活着的人该怎么活着,如何才能过得好,活的再老,有一天也得走,还不如多想想今后,还有你爸,”
娥子仰脸看着她,四十几岁了,大概是没生孩子、大概是喜欢运动、大概是没事就去美容,她脸上基本没什么皱纹,细微的都没。
“你说得对,欸,我说王晓,出水芙蓉一般,嘿嘿,漂亮,你活的也比我们漂亮,我们要向你学习。”娥子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我是不是很憔悴啊!好几天都没睡觉了。”
英子笑了,“就是,就是,好好睡觉,我都老了好几岁了,”大概她也看到了王晓光洁的脸。
“就是,赶紧睡觉,你家还一堆事呢!”王晓推了下英子,“你去洗澡,出来也是出水芙蓉。”
娥子看着英子,想着芙蓉花,她不忍心打击英子,最近几年,英子操心太多,她的眼角有了皱纹,娥子拍了拍她的手,“快去洗澡。”
英子站起来去了卫生间,
娥子对躺在床上的王晓说:“我家,那些事,我不管了,我爸要跟我回去,我就带他回去,他要是还管那个没良心的,我也不管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来到世上的使命,各自完成自己的使命,不愧对自己不愧对良心就行,”
娥子也躺下去,把薄被子拉在身上盖好身体,
“我妈一辈子就钟情于她的顶梁柱,怎么样?不说顶梁柱是不是有心,嗯,他应该不是有心的,可是终究我妈因为他走了,该受到良心谴责的是他,我也不跟他生气了,自己受着去。”
“对,就这样想就对了,你没对不起谁,是你做的,不该你做的,你都做了,现在,就是睡觉,赶紧闭眼睡觉。”
王晓声音干脆,她起身关了屋顶上的大灯。
卫生间里的灯亮着,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殡仪馆整个建筑透着肃穆庄严,这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慰藉生者的心灵。
秦正强为母亲置办了一个标准不错的葬礼,鲜花铺满整个灵堂,娥子他们到的时候,灵堂已经布置好了,让她耳目一新。
大家的眼光都一亮,很温馨,秦树青看着老婆的遗像,这会儿笑的很和蔼,这是儿子带他们去照的,只是被裁剪了,他不敢看,移开了目光,随着娥子来到了一个桌子前,几张椅子,他对着大女儿笑了笑,坐下去,
“娥子,跟你妹说下,都过去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要再生气了,也别跟正强置气了,气坏自己不值当。”
娥子双手扶着爸爸的肩膀,“我知道了,爸,你也别想其他的,等我妈这事完了,你就跟我回去,以后就跟着我们,”
秦树青从鼻子里发出了声音,很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