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

难道真的是梦？

夏一峰有些艰难的翻转身体，低下头看着底下的深渊，果然是深不见底，只有游鱼的旋涡不见尽头。

海中无底之谷，谓众水汇聚之处。

夏一峰突然想起过去看过的某本小说，在里面提到过一个神话:

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人死为鬼，鬼亦称归，归来去兮，回到原来的地方。

那一只只晶莹的小鱼，就像是传说中从海底升起的灵魂，沿着星星指引的方向，走向生命的轮回。

归墟，是神话中描写的神圣之地，也是象征着生命终结的归宿。

“我是怎么了。”夏一峰声音有些颤抖，他茫然又不知所措地光顾着四周，“我这是，死了？”

想到此处，不禁悲从心来，眼睛一酸，却留不下泪水，胀痛着难受。

是他吗？是他干的吗？

夏一峰脑海中想起了莫名出现在他家里的男人。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夏一峰想不明白。

仔细想想，那个男人出现的十分怪异，甚至他本身，都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身着长白的薄袍，头发很长，披到腰间位置，看着样子倒像是仿古的cosplay。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就感觉像置身于寒冷之地。

夏一峰还在思考，周遭的游鱼却躁动了起来，像是受惊一般，原本环绕在他身边的小鱼，纷纷杂乱地四散游开。

“怎么了怎么了？”夏一峰慌忙向四周看去，几只小鱼慌不择路，竟直直地穿进他的身体，又穿了出来。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吸力牵扯着夏一峰，拉动着他的身体坠向深渊。失重的感觉袭来，身旁是不停挣扎，拼命向上游的小鱼。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夏一峰声音颤抖，手脚并用地努力划水，想要抓住什么，周围却只有一片虚无。

一只泛着白色荧光的巨鲸出现在夏一峰的视野，它张开的巨口吞没无尽的海水。

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低沉的吟唱，白鲸的咆哮震耳欲聋，四面八方都传来悠扬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在深渊等着送上门来的食物。

酷烈的寒冷从天而降，蓝色的坚冰凝聚而成，变作锋利的矛头坠落。

这是彻骨的寒意凝结成的武器，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它的气息，带着贯穿一切的决意，刺向深渊下的白鲸。

白鲸似乎也意识到灭顶之灾即将到来，仰起头奋力地嘶吼，巨大的眼中倒映极速而来的坚冰，那是死亡投下的阴影。

在死亡面前，这只巨大的生物甚至没办法挣扎，空间似乎都被切割成两半，海水从裂隙间涌入。它蜷缩起来，颤抖着迎接死亡。

海水瞬间淹没夏一峰，巨大的压力压迫着他的身体。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像争先恐后般地要逃走。冰冷的海水刺痛皮肤与他的神经，缺氧和高压随时能要了他的命，夏一峰痛苦的捂着脖子，想要张嘴求救。

一大口海水灌进，他说不出的话变成两串气泡上浮。四周的游鱼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渐渐下沉。

巨鲸被坚冰完全贯穿，无法反抗，锋利的严寒一瞬间夺走了它的生机，肉体四分五裂，长长的尾巴无力地垂下，被死亡拖进了不见底的深渊。

夏一峰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却还留下了最后一丝神智。肺部灌满了海水，一开始绝望的窒息感却在慢慢的消失。

漂浮着……

漂浮着……

眼睛彻底是看不到光了，也许，自己是已经死了吧。最后一口气吐出，一串微弱的水泡带着他的存在，消失在海水中。他放任自己慢慢沉下去，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的灵魂或许也会变成那样一只游鱼，从归墟的底部出发，跟着星星的指引，游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