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病房,他翻找着床头柜,果然从里面找到了自己的手机、钱包等随身物品。
他带上这些,走到医院外的人行道上,望着四周,远处有一家蛋糕店,于是他向那里走去。
“你好,有草莓蛋糕吗?”曾智轩走进店内,向店员问道。
“不好意思,最后一个蛋糕已经被这位先生买走了。”店员做了个指向性手势。
曾智轩看向一旁,那是一位穿着病号服的单臂男人。
男人打量了一下同样穿着病号服的曾智轩,把蛋糕放回前台,问道:“能切一半分给他吗?”
店员接过蛋糕,利落地一分为二,重新打包好后递给两人。
“谢谢。”曾智轩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给男人。
“不……”男人刚想拒绝,却改口收下,“嗯。”
两人一起从甜点店里出来,男人突然开口,“你也是从青山湖区转到那家医院的?”男人下巴挪了挪,指向曾智轩刚走出不久的南仓市人民医院。
“嗯。”曾智轩应了声。
“我女儿现在还在医院治疗,一直吵着说要吃草莓蛋糕。可光是治病钱都快掏不出来了,哪来的钱买蛋糕。”
“但实在坳不过女儿,所以就跑过来了。”
“这蛋糕比我想的要贵不少,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
也许是曾智轩沉默寡言的表现和在青山湖区同样的遭遇,让男人觉得找到了一个能够共情的树洞,于是向外倾诉,释放着生活的压力。
他想从口袋里掏烟,但仅剩的一只手拎着蛋糕,动作变得十分别扭。
曾智轩帮他从口袋里拿出烟递到嘴边点燃。
“谢了。”男人推了一根给他。
“我不抽烟。”
“不抽烟也好,能省下一大堆钱。”男人自嘲地笑笑。
“单纯对抽烟没兴趣。”
“说说你的情况吧。”男人吐了口烟圈,也想听听曾智轩的倾诉。
“我姐姐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不省人事。”曾智轩简短地说道。
比起妻子,姐姐对他来说是更容易说出口的词。
他认为自己还没有自称伊蒂丝丈夫的资格。
但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男人听后沉默了会,开口道,“我口袋里还有几张十块二十块的,你拿走吧,我只收一半的蛋糕钱。”
“……”曾智轩看着露出口袋的男人,沉默不动。
“这种时候不能这么死要面子。”男人劝道,“现在你觉得一百块不痛不痒,但到你姐姐缺钱治不起病的时候,十块钱你都会觉得多。”
曾智轩没有多说,从钱包里拿了张银行卡给他,“里面有十万,密码写在背面了,你拿去用吧。”
“……”男人有些愣住,没有搞清状况。
曾智轩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夫长系列黑金签账卡,以此来证明自己没开玩笑。
这张卡最早是1999年阿美莉卡运通在英吉利斯发行的签账卡,持卡者多为各国政要,亿万富豪及社会名流。
该卡只由美国运通邀请办理,不接受任何申请。
和本国银行合作发行的信用卡不同,伊蒂丝作为1999年第一批被邀请办卡的会员,持有的是真正的无额度上限的黑卡。
黑卡,这个词比起什么百夫长系列签账卡要更为大众知晓。
只看颜色和卡上印着的头像,男人也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他愣住了,烟头从嘴里掉了下来。
到他反应过来,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眼前是一个什么样地位的人,而自己又应该怎么做。
他放下蛋糕,窘迫地接过了那张银行卡,缓缓下跪来表达自己的感恩。
“真的,谢谢你……”他颤抖地说道,脑中满是得到十万后治好女儿,家庭重回日常的美好景象。
曾智轩默默地看着这个男人下跪,没有丝毫劝阻的意思。
他不喜欢劝阻别人做想做的事,也并不觉得男儿膝下有黄金。
他认为既然被帮助者想要表达感恩,那么帮助者就不应该拒绝,这才是一个正常的过程。
拒绝感恩,将自己的善行归于顺手或不足一提是毫无意义的陋习。
因此,曾智轩接受了男人的下跪,这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