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七,圆月高照。
刻着饮月楼的古朴招牌于风中摇荡,这座建于杏花镇的小酒楼,今夜宾客盈门。
两侧粗木桌上堆满酒肉,分别坐着十余人,多是些不修边幅,身材高大的汉子,脸上虽没有凶神恶煞,但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让几名送菜的店小二倍感压力。
老掌柜亲自端来美酒,谄媚地为主座上的青年倒上。
“官爷,您这次领兵上山足足七日,我们底下的百姓可是每天都盼着您呢。”老人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闻言,那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微微一愣,而后回应道:“老掌柜一把年纪,还能如此心系朝廷,实属不易啊。”
“不过老掌柜怕不是糊涂了,我这次奉命剿匪,带了将近三千人,从举兵入山到擒拿匪寇不过五日,何来七日?”
青年盯着老掌柜,“多出来的两日是…探子?”
“砰”的一声,老掌柜如遭雷击,手中酒壶摔落在地,先前的谄媚姿态瞬间荡然无存,只留下满脸的惊恐,以及苍白无力的眼神。
大快朵颐的大汉们,接二连三看了过来,目光锐利。
“我听说这杏花镇内,有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与山匪蛇鼠一窝,不仅坑害百姓,还将我军行踪泄露出去!若是被我抓到,非剥了他的皮不可!”一名身穿兵甲的汉子手握成拳,一拳狠狠捶打在木桌上,随即看向老掌柜,“你说呢?掌柜的。”
老掌柜一屁股跌落在地,鼻涕眼泪直流,“军...军爷饶命啊,小的不过是为了山中小女,才…才迫不得已将军爷们前来剿匪的消息传了出去,还请大人慈悲,留老朽一条贱命。”
主位的青年面无表情,甩下一道书卷,“赵阿四,出生自杏花镇,今年七十有二,发妻离世,诞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姿色出众,十六岁便当了虎窑山寨马匪头子的小妾。
这些年来,靠着女儿吹枕边风,不仅在小镇内买了大宅,还顺带开了酒楼,可惜小儿子是个不知悔改的赌鬼,不仅欠下巨债,还染上了嗜酒的癖好。”
名为赵阿四的老掌柜捧着书信,看了个大概,面无表情,因为,他压根不识字。
不过此时青年的话,却如道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赵阿四,如果你只是靠着自己的女儿贪些钱财,我可以让你在大牢中安度晚年,可你这些年来,为了讨好匪人,竟多次在酒水里下药,将那些少女美妇送到山去。
你倒是父爱无疆了,可那些被你送到山上去的女人,她们每天过得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赵阿四面如死灰,这些年来,为了替儿子还债,可谓是干尽了坏事。
本以为还完赌债,再买个人美心善的姑娘让儿子开枝散叶,自己就能不再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丑事。
没曾想,等来的却是剿匪的官兵。
为了守住这发财之道,以及匪寨内的女儿,当官兵初到杏花镇时,他便派去一名手脚凌厉的伙计通风报信。
要知道,单单攻山便是铤而走险,可偏偏还泄露了行踪,这在战场上是致命的意外。
若不是凭借人数优势以及将士们的奋勇杀敌,或许这虎窑山真就成了官兵们的埋骨之地。
“狗娘养的,就是把你千刀万剐也不能解了爷爷的心头之恨!”
一名不修边幅的大汉站起身,怒骂的同时,提起搁放在椅边的两把巨斧。
赵阿四如遇恶鬼,惊恐地张大了嘴巴,下裆已经有些湿了。
大髯汉子走出座位,居高临下,俯看如坨烂泥般的赵阿四,随即看了看主座上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