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往北行半日路程,便是秋木林聚集地。再往北去,有一座久已荒废的寺庙,名曰秋水寺。空玄从幻心的口中得知此事后,便每日都去那里修缮寺庙。
一日,天空阴雨连绵,细密的雨丝织成一片朦胧的帷幕。空玄在回去的途中,偶遇一位卖鱼的小贩。那小贩蹲在街角一隅,身前整齐地摆着一排破旧的木桶。有的木桶里边是肥美的鳜鱼,悠然游动;有的里边是活泼的草鱼,来回穿梭;有的里边是壮硕的鲢鱼,偶尔跃出水面;还有的里边是硕大的螃蟹和河虾,张牙舞爪。在雨水的不断拍打下,水面泛起圈圈涟漪。在角落的木桶里,有一条红鲤,它的鳞片黯淡无光,鱼鳍无力地摆动着,眼神中透露出濒死的迷茫与绝望。
空玄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目光牢牢地锁定在那条红鲤身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情,然后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水面。那红鲤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微微挣扎了一下。空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抬头看向小贩,声音沉稳地说:“这条红鲤,我要了。”
小贩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对这条半死不活的鱼感兴趣。接着,他的脸上立刻喜笑颜开,说道:
“小师傅真是好眼光啊,这可是我家的传世金鲤呀,看着你和它有缘,我今天也咬咬牙,三十个铜板卖给你啦!”
周围路人一听,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吃惊的神色。
空玄听完,便从怀中掏出一袋铜钱,轻轻放在小贩面前。在小贩略有些震惊的目光之下,他小心翼翼地将红鲤从桶中捧出,抱在怀中,随后缓缓地向鱼腹输入一口真气,勉强为其维持着生息。
只是他刚回到流浪者之地,路过青水桥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疯疯癫癫的道士拦住了去路。疯道士一手拿着浮尘,一手掐指,眼神怪异地看着空玄怀里的红鲤,嚷嚷道:“施主,你这鱼可是大凶之物啊,乃是恨江渡劫那三条妖蛟之一所化,你快快将它交予我处理,方能保你平安!”
空玄微微一笑,双手抱胸看着疯道士,淡定地回道:“道长莫要信口胡言,不过是一条普通的鱼罢了,何来妖蛟之说。”
疯道士急得跳脚,伸出手指着红鲤说道:“施主你不知其中利害,另外两条妖蛟都已被天谴击成粉碎,就这一条化为红鲤存于世间。它如此怨气冲天,日后必生祸端。你若执迷不悟,定会惹来大祸!”
空玄轻轻挑眉,略带调侃地说:“哦?那依道长所言,该当如何?难道仅凭道长几句话,我就要将这鱼拱手相送不成?”
疯道士捋了捋胡须,一脸严肃地说:“施主,贫道绝无虚言。这妖蛟修行千年,法力高强,虽化鱼形,但却魔性未消。若留它在身边,迟早会害了施主你,也会为世间带来灾难。”
空玄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长,凡事都要讲个证据。您无凭无据,仅凭一番猜测就断定这鱼是妖蛟所化,实在难以让人信服啊。”
疯道士跺了跺脚,说道:“施主,待到灾祸降临时,你便追悔莫及了。现在将鱼给我,还来得及。”
空玄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道长多虑了,我自会小心,就不劳您费心了。”说罢,他微微行礼之后,便抱着红鲤转身离去。
“唉,惨咯…惨咯…一切皆是天意…”
那疯道士在雨中站立良久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便遁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幻心和张若虚对那鱼观察了好几日,也着实未发现有何神奇之处,几日过后,三人便将那疯道士的事抛到了脑后去了。
“师傅,我想念你”,张若虚在睡梦中轻声低语。
“第一百七十三次”,玄空闭着眼睛平静地说道。
他的睡眠姿势极为固定,仅仅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面朝外边侧卧而眠,另一种则是面朝里边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