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数日,也正如林洵吩咐张鬃彪一般,二十万新军放缓了脚步,休息充分准备充足,才重新开拔,前往北疆。
即使领军张鬃彪张将军心里着急,开始觉得北疆事情严峻,自己却这么不紧不慢的样子不太妥当的时候,一对上林洵深沉的眼睛,他就说不出一个快字;再看了看新兵们终于舒展开的眉宇,也终于是把自己卡在喉咙上的焦急给咽了回去。
着急不得……如果这二十万不是新军,是训练有素的精兵,那也就算了,无论是状态调整还是体力分配都不需要张鬃彪去操心什么。可唯独是二十万新兵,要是自己真一意孤行,一路急行军赶过去,再撞上胡元人冲击山关,那恐怕就真的和林洵说的一样,二十万人成了白给,成了累赘,山关就是想接收都接收不了。
好在,他们前几天也已经跑完了大半程,离京城得有数百里,即使休息了一天,张将军内心的焦急也没有再绵延多久,这天夜里,算准了路程的肖申,成功的让他们迫切期待的北疆、山关,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只不过,这次的山关,和张鬃彪记忆力的不同,是一座血红色的山关,扑面而来的是一层血腥和暴虐的气息。而此时的山关却是极为平静,连一点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都听不到,和环绕在它身边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而看到映入眼眶的山关是这么一番情况,张鬃彪原本的轻松在心里连一秒钟都难以保存,瞬间又沉寂了下去,他本来还想兴冲冲的跟林洵说点什么,怎么说林洵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可现在呢,除了扯了扯嘴角,张将军连说点什么的心思都没有了。
心情恶劣的可不只是他一个,基本上这二十万新军的心里都被忐忑和紧张覆盖了,这个山关就是距离胡元、胡元人最近的几个地方之一,也是他们距离死亡最近的一个地方。最近战事突发,比往常的安宁气氛激烈了不知道多少倍,北疆战损到底如何,他们这些当小兵的当然不可能知道,可当这几乎血红色的山关呈现在他们面前,也就没有人能保持任何乐观的心情了。
还有林洵,他的心情无疑是最沉重的,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一幕场景,是他费劲心力都想避免的,如今却依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着你让他怎么能不多想?
古时候,一旦有什么天灾发生,都会以为是当皇帝的责任,觉得是“上天在惩罚皇上”,对应的,皇上也要举行祭祀典礼,向上天道歉,向这片江山社稷道歉,这对于皇上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天子嘛,老天的儿子,当爹的责备两句当儿子的自然只能受着。
而这些迷信,都是林洵嗤之以鼻的,天灾是避不过的,有办法的只有赈灾,缺啥补啥。道歉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只有解决了事情,才能叫道歉。
二十万新军没有任何停留,井然有序的走进了山关,面向南方的城门并没有任何苛责的意思,在确认了张将军身份以后,很快的放了他们进关,也很快给他们安排好了二十万大军休息和驻扎的地方。
或者说,山关也等这二十万新军等了很久……更或者说,二十万新兵驻扎的地方,之前住在这里的友军,很可能已经变成一杯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