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昨夜那场阵雨下的轰轰烈烈,但天空依旧蒙着一层灰色,太阳时隐时现,空气潮湿而沉闷,估计攥一把在手心稍稍用点力就能捏出水来。沿途无不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远处的工地热火朝天,身边可以抚摸到的树叶青碧诱人,公路另一半的路基正在开挖中,雨水在低畦处汇成了一片汪洋,几个夹杂着不同方言的幼童用石子在打着水漂,车辆呼啸而过时一个胆小的小孩子掉了下去,于是笑声惊呼声哭声同时传来。
今天的公交车上只有几个人。
严维安坐在座位上,眼睛看着车窗外,脑中却是昨晚发生的一切,再一次怀疑那是不是梦?他用力掐掐自己,很痛。“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好事多磨?”在经历了昨夜的洗礼后,他已由男孩蜕变成了男人,正如他回复给殷小媛的那样,他不后悔,现在,以后,永远都不会后悔,他要娶她,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牵着她的手白头到老。而当下,唯一横在他心头的就是她与王泰名存实亡的婚姻,那象一根鱼刺卡在喉中,因为他认识一对普工,虽说俩人在闹离婚,可还是有人看见他们时不时的在一起!
半小时后,严维安从公交车上下来,他要在这里换乘另一路车。他习惯性的掏出BB机看时间,却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条新信息:“安,我不想死,我想和你一生一世,”发出信息的电话号码正是殷小媛客厅里的那部座机。
“难道这条信息是在我刚才打盹的那一瞬间发过来的?”严维安打了一个激灵,他回想起分别时殷小媛那恋恋不舍的表情:“临别时她妩媚中叠加着调皮,分明就是伪装过的生离死别,而我居然没洞查到!”
严维安找到公用电话打过去,但打了几次却都在通话中。他一时慌了,见到的士便拦,却没一辆停下来。路边停着一辆摩的,他连价钱都没问坐上去就说:“玄厝。”
“玄厝在哪噻?”摩托车司机操着标准的四川话。
“你怎么会不知道玄厝呢?不知道玄厝你载的什么客?”严维安心急如焚的责怪完,这才觉得自己着急的过了头,于是用柔和的口吻说:“你往黄龙方向去就是的!”
摩托车一到华苑居小区门口,严维安跳下去就往楼上跑,那司机喊:“你还没付我车钱噻!”
严维安折过身,边掏钱边问:“不好意思,多钱?”
“你忙啥子噻?十五块。”
严维安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上六楼。602房间的门竟然没锁,他推开门,殷小媛不省人事的躺在地板上,话筒悬在支架下。
严维安看着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的殷小媛心里又着急又沉重。她被120送到医院洗过胃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一夜了,可!他悔恨交加,那天在盒子里找IC卡时看见过的那个药瓶,而他竟然没发觉那是安眠药,整整一瓶。他再次从衣袋中掏出殷小媛写下的遗书:“安,原谅我,我不能嫁给你,如果这样,对你就是不公平的!”
就在严维安泪流满面时,殷小媛的手动了一下。他激动的伏下身子:“丹蔻!”
“谁是丹蔻?”
“你呀,你不记得自己的乳名了吗?”
殷小媛怔怔的看着他:“你谁呀!”
“我严维安呀!”
“严,维,安,”殷小媛努力在记忆库中搜寻着,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严维安找到值班医生:“大夫,她怎么会失忆?”
“她的失忆症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消除,幸亏你发现及时,要再晚来几个小时,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医生看了一眼严维安。
半夜时分,严维安扒在床边打瞌睡,有人拍他的肩膀:“维安!”
严维安直起身子,看见殷小媛泪流满面,便知她已然恢复了记忆,激动的抓住她的手:“你怎么这么傻?”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殷小媛泣不成声。
“好了,现在多休息少说话,从此以后,我会天天守在你身边。”严维安搂住她的肩膀。
“我好难受。”
“医生吩咐你醒来后一定要吃点稀粥,这样胃里就不会觉得难受了,我这就出去给你买。”
“还是别去了,这么晚,哪里会有卖粥的?”殷小媛抬起羸弱的头。
“有的,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二十四小时都有卖的。”
门轻轻掩上的那一刻,殷小媛泪奔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