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成酒馆前。
几个提着柴棍、缩头缩脑的走堂小厮,时不时地扭头,看向酒馆里最后一桌客人。那眼神,就像受惊的兔子,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肖坊主却仿若置身事外,平静地坐在那儿,悠然地夹着花生米送酒,脸上毫无波澜。
“肖哥儿怕了的,不如把欠我五百两银子,今日便还了?”风二娘扯着嗓子喊着,那尖锐的声音好似划破了空气。
随着她的叫嚷,几个身强力壮、满脸横肉的老打手,气势汹汹地挤过人群。那些走堂小厮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门桩后面,手中的柴棍都在瑟瑟发抖。
韩信怒目圆睁,大骂两声,“直娘贼”,一把抽出朴刀,就要拍案而起。
“韩信,先坐下。”肖天微微抬头,眼神平淡如水,扫了一眼酒馆外密密麻麻的人影,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早在造三月酿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拳头不够硬,就别想站稳脚跟。
“肖天!天崽子!敢出来否!”
“脱离冯英会三刀六洞!按着规矩,你的银子庄子,都要没收!嘿嘿,还有你的那个小婢妻,听说长得不错,到时候轮着打了桩子,再卖到北边的窑子,一个馒头一轮——”
乓!
一个酒杯,如同闪电般砸在冯瘸子的脸上,他疼得五官扭曲,嗷嗷直叫。
“王掌柜,爷今日给够脸了!”
王万成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转过身,满脸失落,脚步沉重地往后走去,那背影仿佛都透着无奈。
风二娘的叫嚷声还在空中回荡,可肖天却背着手,缓缓起身立在门口。他突然抬起头,冲着冯瘸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笑容,让冯瘸子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
都死到临头了,咋还能笑得出来?
“敢问诸位,胁迫良民,聚众闹事,当属何罪!”肖天嘴角上扬,笑着发问。
“你在说什么狗屁?”
不仅是冯瘸子,就连风二娘,还有躲在暗处的卢坊主,听到这一句,心里都“突突”地跳了起来,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秦朝的吏治极为严苛,连铁制武器都严禁私有,更别说这种聚众斗殴的事儿了。
“马儿,他先前说过,有官儿傍身——”
锵锵!
风二娘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刀剑出鞘的清脆声响,吓得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紧张地转过头,只看了两眼,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马儿,让人散了!”
“婆儿,咋的?我还打算踩死天崽子呢。”
“莫问了,晚、晚了!”
冯瘸子满心疑惑地抬起头,往后瞅了瞅,慌乱得想要爬上旁边的老墙,可刚爬了两步,就被那条瘸腿拖累,“扑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在他们身后,三个官差手持出鞘的朴刀,冷冷地走了过来,每人手里还提着一盏油脂灯笼。
“怎的会有官差?这都夜了!”风二娘急得直跺脚,心里快速地盘算着,忽然间恍然大悟。怪不得肖天一直镇定自若,原来是早就通知了官差。
该死的!
虽说这几十号人要是全力冲出去,肯定没问题。
但她可不敢,毕竟还要在锁龙城里讨生活,真要是惹恼了官差,往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城南冯瘸子,还有风二娘,这阵仗挺齐全呐。”为首的官差赵虎,一脸络腮胡,脸上带着几分茫然。
他事先根本不知道会有人聚众闹事,只是应了肖天的邀请,来万成酒馆喝酒罢了。
乓!
路过冯瘸子的时候,赵虎为了立威,猛地转过刀背,毫不留情地抽了下去,打得冯瘸子额头鲜血直流,他吓得动都不敢动。